书房以内,四皇子身穿白袍,手中拿着一卷册本,坐在正位冷静旁观,下首安排一张桌案,相距不到两米,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小丫头,手里握着一枝金贵狼毫笔,愁眉苦脸,在纸张上面歪倾斜斜的誊写大衍律法,如同蚯蚓乱爬,不成章法。
罗天生桎梏加身,十斤重的木桎梏了脖颈双手,三道锁木严丝合缝;双脚又用铁链锁住,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罗天生面无神采。
罗天生又取了十枚银精石出来,置于府衙大堂中间,转头看了看卢氏父女,轻声道:“我不怪你们。”
一袭快马加鞭,顿时驿使汗流浃背,在山庄门前上马,对着山庄保卫连连躬身:“有天字号极封函件,自三十万里外太湖府而来,火漆加急,劳烦通传。”
“不消那么费事。”罗天生翻开腰间葫芦口儿,取出十枚金精石放到郭正梁身前桌案,淡淡道:“我要走,你们拦不住;我去下狱,身上的东西也不必脱解,三日监狱之灾,我认了。”
“不。”四皇子悄悄点头,目光略沉:“郭正梁为官多年,深谙宦海之道,罗天生说民不敢言,取证必定困难,这件事情,还要找个信得过的坚固人手才好,不然弄巧成拙,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郭正梁和邵家父子对视一眼,大手一挥,喝道:“既无话说,本府便要明正典刑了!”口中说着,伸手从桌案刑壶取了一只典刑令,猛地扔在罗天生脚下,再喝一声道:“来人呐,解了他背上铜棺,去了他腰间葫芦,褪了他身上衣物,换上囚服入牢收监!”
衙尉喉结颤抖,吞了两口唾沫,心惊胆战,道:“罗仙长,获咎了。”
两名衙尉上前,都不敢间隔罗天生太近,此中一人身材半躬,手臂未摆,谨慎翼翼道:“罗仙长,请。”
山庄保卫刚要回身通报,只见一名青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接过驿使手中函件,又赏他一枚金精石,淡淡道:“无需回执,驿使请回。”
“罗天生那家伙,气力又有长进。”四皇子指尖一缕紫炎升起,把信封信纸烧成一团火焰,点头笑道:“吴伯,又要劳烦你带我走一趟了,三十万里,对你这位九境顶峰的大宗师来讲也并不轻松。”
罗天生似笑非笑:“牢头大哥,这是你的至心话?”
“没甚么叮咛。”罗天生走下床榻,环顾摆布四周,肯定并无旁人,问道:“牢头大哥,偌大一个缧绁,包容五百犯人也不止,为何只要我本身下狱?”
郭正梁看着十枚金精石,目光微微一亮,沉吟半晌,又道:“本府为官多年,判罚修行之人还是头一遭,罗天生,本府就以你为先河,今后再有修行人甘受惩办,又不肯交出随身物品,便以罚金代替吧。”
郭正梁渐渐吐出一口长气,转头看了看身后上方吊挂的“公道廉洁”四字,只觉如芒在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沉闷不堪。
吴侍龙入内,并不作声,往小丫头写的“书法”看了一眼,脸上透暴露一丝笑意,又渐渐走到四皇子身边,悄悄躬身,把手札放下。
茅小草先是有些失落,又被“查抄功课”吓了一跳,吐吐舌头,从速回到坐位上,持续抄那些完整看不懂的笔墨,只是有样学样儿,先画下来再说。
这小丫头,恰是罗天生从腾云宗手中救出的不幸孤女茅小草,现在已是四皇子身边婢女,礼数还未学习全面,已从哀痛中走出,天真烂漫聪明,深得四皇子爱好,也不怪她失礼,浅笑道:“是他,不过,他此次可不是找你,是有首要事情;你在山庄待着,好好学习课业,我最多两天以后返回,到时候查抄你的功课。”
大衍皇城西北两百六十里,菁华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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