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是一副画,传闻是当年最驰名的画家苌风之作,画中恰是十五年前依米花最后盛开时的场景。
“大祭司。”辛渺赶紧拦住,脸上焦心之色更甚,跟之前在祠堂里的神采自如大相径庭。他几近是用哀告的声音在挽留了:“大祭司,算是鄙人求你,你能听完我说的话吗?”
温婕儿闭上眼睛。她想,她的内心已有了定夺。
哄走了阿莣,温婕儿入得房中,将身上的银饰纷繁取下,换上了温馨的常服,这才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木匣子,放在面前细心察看。
温婕儿感喟,当年本身如何不跑慢点,如果慢点,也就不会跌倒,若不会跌倒,本身也能亲目睹证这一天然古迹了。
这一番的谈吐,实在让温婕儿吃惊不小。她曾在辛渺说有事相求之时,觉得只是平常求医,故不予理睬,没曾想他竟会为了依米花之事驰驱,言语间的诚心让她也动容。她不是没有见过前来求医之人,每年慕名而来的外族人何其多,乃至叨扰到了寨内的平常糊口,厥后她不得不命令,不再访问前来求医的外族人,只给族人看病。但是,这一次……
而最让人动容的是,这妇人的那双眼睛像是噙了一汪春水,欣喜而欢乐、温和而巴望地望着神池中绽放的依米花,虽隔着画布,也还是能感遭到她心头的雀跃与至高的欢愉。
她的面前,闪现出娘亲最后一祈的场景。当时的她传闻娘亲在祠堂里呕血,不顾族里长辈的禁止飞奔畴昔,瞥见的倒是用尽生命最后力量的娘亲蒲伏在地沙哑祈求神灵的模样。斑斓崇高的大祭司不复存在,只要披垂着混乱头发和有着蜡黄面庞的丑恶女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画作。只见人群中,有一个妇人头带凤凰飞天银冠,身穿深紫色绸衣,三件项圈层层叠加,没颈掩脖,腰箍数十圈,每一圈上无不是花瓣铃铛,繁复斑斓,让人叹为观止。
辛渺见温婕儿不为所动,声音也微微建议了颤:“我晓得,大祭司心系族人,怎可会为了外族之人丢弃族人而不顾?我和我兄弟二人深谙于此,故费尽千辛万苦,只为白茞圣物依米花能够践约绽放。幸得家妹自幼爱花惜花,奉告鄙人有一种神草可让枯树复春、朽木抽芽,我和兄弟二人翻越丛山,踏遍大半国土终究寻得,这才敢来拜见大祭司。”
但是,被唤作弟弟的男人却并无行动,只是死死盯着温婕儿脸上尚未消逝的笑容,像一只正趴伏在草丛里乘机而动的猎豹,让温婕儿的心中突地一跳,徒生惊骇。
温婕儿温馨听完,点头不语。
她本来就生得极美,一双杏眼敞亮如星斗,皮肤乌黑如梨花,现在一笑,浅浅酒涡闪现,整张脸光彩照人让人不忍移目。
“那,就此别过。”温婕儿身子微欠,排闼而去,“如有动静,我会派人到这里寻你。”她微微侧头,语落无声。
且不说她是统领全部白茞族的大祭司,出山无异于丢弃族人于不顾,就说这两个汉人用这类卑劣的手腕将本身挟持于此,便是毫无诚意可言。想到这里,她遂感觉话不投机半句多,挣扎着下了床,拿起桌上的银冠便往外走。
再见到阿莣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阿莣哭得呜呼哀哉,要晓得她久等不得,出来寻觅时却得知大祭司早已分开时候的表情是多么郁结,调集族人寻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差点就要因为搞丢了大祭司而惭愧赔罪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包抄着画中心的神池,而神池中,恰是五年花开、花开两日的依米花。花分四片花瓣,一片花瓣一种色彩,红、黄、蓝、白,花蕊收回淡淡微光,如星斗装点,鲜艳灿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