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车帘垂落,车辙碾过悠长的宫道,亦如当年她入宫时的景象,单身一人,孤苦无依。姚太后闷在帘泪,幽幽闭目,泪潺潺滑落。
两人相拥着斜倚在榻上守岁,地龙烧得很旺,哪怕窗棂大开,北风卷入,也感受不到寒意。
“拓跋焘,你杀哀家的兄长,灭哀家的族人,现在还要把哀家赶去皇陵,你不仁不孝,就不怕遗臭万年吗?”临行前,姚太后端坐在马车里,望向拓跋焘的目光,直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太华殿里,宗和弓着腰,半晌,等不到主子回应,便稍稍昂首偷睨。
除夕家宴,除了帝妃和襁褓里的两个幼儿,拓跋焘只宣了小舅子庆之来过节,连挂名的大舅子心一都被解除在外。
拓跋焘抱着芜歌一起蹚进温泉池。温泉池水,深只及腰,但两人躺倒在池子里,温热的池水瞬息就淹没了交叠的身影……
芜歌仿佛也没感觉不铛铛。迩来,她与拓跋焘的豪情非常和谐,乃至比在云中热恋时还要如胶似漆。
待里殿只剩主仆三人,芜歌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说着最残暴的骨肉分离。
“阿芜。”拓跋焘喘气着抵住她的额,扣着她的双手,桎梏在枕畔,笑道,“是你招惹朕的,你可别悔怨。”说着,便抱着她坐起,起家下榻。
“哎,罢了罢了。”老头子直点头。
“喂。”欧阳不治望着毫不断歇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扬声道,“我在平城迟误不得,明日就归去了!”
……
月妈妈捂着嘴,泣不成声,半晌,才无法地说道:“蜜斯放心,老奴晓得如何做了。蜜斯你自个儿多保重。”
“拓跋唔——”芜歌的呼吸被急乱地夺去,整小我托在他的臂弯,边吻边走,一起进了汤池净室。
“嗯。”拓跋焘笑着点头,啄了啄她的唇,“不但做个好父亲,还做个好夫君。”
月妈妈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任泪滑落。
“哈哈哈。”拓跋焘裹住她的手,吻了吻,一脸畅意,“朕当阿芜是在夸奖朕。”
她深吸一气,回眸问:“晃儿呢?”
“嗯,我本来就在夸奖你。”芜歌仰着脑袋,笑得眉眼弯弯,“拓跋,你记得必然要尽力做个好父亲。你承诺过我的。”
芜歌感觉她或许真如心一大事的命批,的确是有做妖妃的潜质。翌日,拓跋焘终究还是下了圣旨,感念太后对先皇的一片痴心,命令营建司补葺皇陵行宫,务必在开春前完工,以供太后避暑之用。
她嘲笑:“要哀家撑住皇家的颜面,也不是不成。陛下把珠儿从庵堂接回宫,哀家便再不提旧事。在群臣百姓面前,哀家也只会称道陛下是当世圣君。”
啪地一声,拓跋焘顺手拍上他的脑门,一改方才阴霾的神采,笑得好不畅怀,顺手拿起案几上的一块玉镇纸扔了畴昔:“赏你的。”就大步走出明殿。
芜歌的眸子里也出现泪光来:“可齐哥儿也无辜啊。如果娘晓得,也会认同我的做法吧。我不但是晃儿的娘亲,还是徐家最后的希冀。晃儿有皇父,齐哥儿却只要我这个姑姑了。”
芜歌偎依在拓跋焘怀里,透过窗棂,望向如钩的残月:“拓跋,这是我们一起守的第三个岁。三三得九,九九归一。”她蹭在他怀里,抬头,笑得明眸如月:“本年是个好年。”
拓跋焘闷声笑着,掌心滑向她的腰,捏了捏:“另有更坏的。”话音刚落,便沉身将她占为己有。
“但是。”月妈妈抬手用袖子揩了揩泪,“冲弱何其无辜啊?”
“把人都遣出去,我有话同你们说。”
拓跋焘垂眸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天然是好年。再过两年,晃儿大一些,我们一同守岁,这年还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