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有杀手的铁律和道义。
“嗯?”芜歌扭头。两人对视好久,义隆毕竟只是暗叹一气。自从书房那夜摊牌后,他与小幺之间的裂缝已然成了沟壑,没法填平了。不,是五年前就已成鸿沟,只是他一味的自欺欺人罢了。
他既然给不了莫姨拜托的此生相濡以沫,倒不如成全了阿妫。他不成能对着阿妫日日月月年年,无微不至,而到彦之能够。
“阿妫和袁五妹,你能够选一个。”义隆的声音漂泊在跃动的火光上,听着很不逼真。
齐哥儿看着雪人,俄然哇地扑进义隆怀里,哭出声来。
芜歌感觉她仿佛有些水土不平。她明显生在南边,养在南边,却莫名地记念北地干裂的黄土,冷冽的北风。
现在,徐家的人返来寻仇,这老狐狸竟企图拉拢王氏一族来对抗徐淑妃?
“齐儿是想娘了吧?”他觉得小家伙是在想仙逝的皇姐。他轻叹一气,深埋的暗悔有了复萌的迹象:“朕头一回堆雪人还是你娘教的。”他的眸光有些幽空,悠远影象里的阿谁曼妙身影已经恍惚。
檀婉妃心底不虞,语气却温婉谦虚:“端姐姐,彭城王若失势,这宫里恐怕就得唯清曜殿马首是瞻了。”
狼崽微仰着脑袋,对着乌黑的天幕啊呜一声长啸,仿佛是回应芜歌的话。
义隆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个团聚除夕。他按捺下纷杂的心境,笑了笑:“一起包饺子吧。”他移眸笑看怀里挂着泪痕的小家伙:“齐儿也一起。”
“传闻到夫人还被关押在天牢,到彦之倒是失落好久了。到彦之失势,彭城王失势,于你我两家并无好处。”檀婉妃相较于王端妃,毕竟是缺了些慎重,不太短短一句收场白,就急不成耐地直奔主题。
可彻夜不知为何,她竟然对暗夜里的狼群和黑漆漆的山谷,生出一种莫名的哀婉难过来。在送别狼崽时,她乃至泣不成声。
芜歌想说,对不起有何用?转念,却咽回了话。她现在能做和该做的,不过是顺着这个固执的男人,坐等拜别那日罢了。
齐哥儿的目光穿越在两人的脸上,抽泣得更加悲伤。
芜歌单膝跪着,搂着毛茸茸的大脑袋,好久,才松开。
被义隆挡住,狼崽只能哈赤哈赤地围着雪地只打转,带着不知如何表达的狂喜,急乱地摇着尾巴。
义隆的眸子隐在银面具后,带着哑忍的气愤。小幺说得对,他骨子里就是个杀手。在他看来,保全阿妫,治愈阿妫,就已然是对莫姨有了交代。
义隆在狼人谷还是风俗戴着那半片银面具。他站在堂前,冷看着自幼跟随本身的亲信。啪的一声,他甩了一只铁面具到到彦之跟前,“戴上。”
他深深叩首:“卑职最想的是留在主子身边。卑职也知,这是痴心妄图。”
义隆瞧这姑侄俩的互动实在是有些古怪,只是齐哥儿本来就生性胆小外向,与从未见过的姑姑不甚靠近也是人之常情,他未加多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芜歌,踱步入殿。
这段光阴的三人光阴,义隆是非常珍惜的。他俄然想起狼幺儿来。他们在狼人谷的最后那顿篝火夜宴,狼幺儿与怀中的孩子一样,给了他一家三口的虚幻错觉。
“感谢你做我的眼睛。感谢。”她在狼崽的耳畔悄声呢喃。
翌日凌晨,当朝廷和六宫得知天子要去南岳祭天时,俱是震惊。
“嗯嗯。”小家伙噙着泪,一个劲点头。
义隆微怔,俯身搂住哭得一抽一抽的孩子。他一下一下宽抚着小家伙的背,年幼时,除了莫姨未曾有谁如此宽抚过他。
芜歌怔了怔。旋即,她回想起袁齐妫被撕扯出承明殿时,歇斯底里的那番控告。她点头:“我才不会那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