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偌大的清曜殿，天子竟斥逐了宫人，只留了茂泰陪侍。
义隆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细心打量一番，这才慎重其事地再次递给近侍。
……
殿门外，众妃面面相觑，面色凝重。
檀婉妃瞥一眼老嬷嬷，又摇了点头。
婉宁都已作势要退下了，闻声，只得红着脸顿下步子，顶着身后男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后摘着花。
“各位娘娘，皇上龙体违和，需求静养，皇上口谕，请各位娘娘临时归去。”茂泰弓着腰，须生常谈地反复着这套说辞。
心一顺手拎走酒壶，走向新购置的那面百子柜：“物尽其用。这酒先存着，洗濯伤口倒是顶好的。”
“徐大人送阿芜来金阁寺时，她已昏睡不省人事。我给她探脉，是气血两虚，心悸之症。如许的病症，我给建康的贵女看病时也遇过，无一不是气血耗尽，香消玉殒。”心一瞥向义隆，便见那人呆坐在软榻上，眼角和唇角都在震惊地微颤。
心一悲悯地扫他一眼：“疾在心中，药石无灵。我和欧阳先生开的方剂，治本不治本，可起码能保住你的心脉。”
茂泰瞥一眼这群莺莺燕燕，只好点头：“主子遵旨。”说罢，又掩好殿门，急仓促通传。
“喝了它，我们来聊聊你不晓得的阿芜。”
这个自称，芜歌听着还是难受。她直起腰，回眸望去，那道玉树般的浅灰背影早已隐没在花丛里。她敛眸，瞥向婉宁，只见那丫头包着满眼泪，正痴惘地望着拐角处，那边早不见那道背影了。
心一回眸，轻嘲地笑了笑：“那你就错了。贰心灰是真，偷懒是真，借刀也是真。”
义隆抬眸，如有所思地望着半开的窗棂。外头，木槿盛开，恰是小幺爱好的模样。
心一劈面前这个讳疾忌医的病人，非常无法：“昨夜入眠了吗？不吃药入不了睡吧？”
“刘义隆这招引君入瓮，借刀杀人，真真是高超。”宗爱冷哼。
心一又抿了口茶，清平淡淡地说：“他不肯喝药和你不肯戒酒是一样的，执念作怪，刚强难移。上梁不正下梁歪。把酒戒了吧。”
芜歌只漫不经心肠回眸看一眼他，便又用心菜起花来：“也掩不了几日了，临时偷偷懒吧。”
“娘娘照实捎信回府，想来老爷自有定夺。”
心一凝睇着义隆，看着他双眸渐染迷离之色：“我不知阿芜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从那今后，哪怕是狼人谷，她都再没服过这类药。”
“姐姐，陛下看似放浪不羁，实在很重交谊。丧礼虽过于昌大，但活人不必跟死人计算。姐姐如果心存惭愧，更是大可不必。她一贯装病拿乔，这回感冒也是因为得知你返来了，便用心讳疾忌医，想来是用心迟延病情，好捎信要陛下去盛乐接她。不料这感冒来势汹汹，这一担搁竟丢了命。”宗爱怕姐姐多想，适时开解。
清曜殿的夜，仿佛自阿谁女子拜别，就变得死寂暗淡。
“莫不是真的是狐狸精吧？皇上从富阳公主府把人接回宫就再没出过清曜殿。啧啧，只传闻龙体违和，宫里的太医却连安然脉都请不到，阿谁老毒物和阿谁花和尚，说到底，都是那妖物的亲信。娘娘，您该当机立断，从速捎信回府。”檀婉妃的贴身乳娘，满眼透着夺目寒光，替主子出运营策。
心一的神采白了白。这疾是谁，相互心照不宣。他敛眸，强词夺理：“我心中无疾，只要佛陀。”
心一还是平淡神采：“想好时便天然好了。”
宗爱蹙眉：“姐姐，自欺欺人，掩耳闹铃，不该是你的性子。”
义隆愤怒地盯着心一，可结束，还是乖乖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