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义隆忽地笑出声来，临了，敛笑，道，“自欺欺人。就你和老毒物这类医不自医的，也敢来医朕。”
婉妃只感觉心如擂鼓，她深吸一气：“不急，我明日再邀端妃一起，去为皇上侍疾。”
心一轻叹：“阿芜有很长一段时候也夜不能寐，但她比你听话多了。”
心一还是平淡神采：“想好时便天然好了。”
连阿谁认来的二皇子也被遣去了阿哥所，任那小子如何死皮赖脸，天子再不允他进殿。
那副狼狈的模样，他只在那小子十岁之前见过。当时，是在狼人谷，那小子正被邱叶志各式磋磨着。
芜歌再一次听到建康的动静，是通过弟弟宗爱。
“不如草民陪皇高低一局吧。”心一自来熟地走了过来，熟稔地落座，把药碗搁在案上，顺手拿过白羽棋笥，信手落了一枚白子。
偏殿，欧阳不治歪倚在太师椅上，灌着一壶老酒。见心一入屋，他赶快坐起，打了个酒嗝，问道：“臭小子睡了？”
义隆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细心打量一番，这才慎重其事地再次递给近侍。
……
心一顺手拎走酒壶，走向新购置的那面百子柜：“物尽其用。这酒先存着，洗濯伤口倒是顶好的。”
“徐夫人对我有大恩。我是必必要医好她的。阿芜比我遇过的女子，不，她是我从医以来最固执的病人。”
六宫粉黛却无不公开忿忿，天子那里是养病？明显是被阿谁妖媚入骨的潘淑妃勾了心魂，害了相思。
婉宁都已作势要退下了，闻声，只得红着脸顿下步子，顶着身后男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后摘着花。
檀婉妃分开清曜殿，终究还是给檀府捎了家书。
“药凉了，喝了吧。”心一状似偶然地说道。
茂泰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了过来。见主子可贵表情好一些，他适时地劝道：“皇上，该是时候喝药了。欧阳先生都催了好几次了。”
义隆的眸子又颤了颤，一道不易发觉的亮光闪过眼角。
朗月不再，繁星全无。
翌日凌晨，六宫粉黛，姹紫嫣红，齐聚清曜殿外，求见天子。
义隆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棋盘上，跟下落下一枚黑子。
老头子一个激灵，酒壶顿在唇边，微醺的脸颊泛着浅淡绯红：“你……诓老头子我啊？”他细心打量和尚的神采，神采庄严半点不似诓人。
心一的目光悉数落在他手中的宣纸上，一时竟出了神。
老头子怔住，不解地看着臭和尚……
天子自从祭天返来，就从承明殿搬家去了清曜殿。对外的说辞是养病。
传闻，偌大的清曜殿，天子竟斥逐了宫人，只留了茂泰陪侍。
宗爱蹙眉：“姐姐，自欺欺人，掩耳闹铃，不该是你的性子。”
彭城王与父亲积怨已深，自打彭城王监国，父亲就如履薄冰。父亲虽未明言，但叮咛她一探真假，便是狐疑天子是被彭城王囚禁了。
心一的神采白了白。这疾是谁，相互心照不宣。他敛眸，强词夺理：“我心中无疾，只要佛陀。”
檀婉妃蹙着秀眉，踌躇不决：“父亲要我探明清曜殿的真假。可我几次三番求见皇上都不得召。”她微微点头：“这信该如何捎啊。”
芜歌望着他的背影消逝在月华门，好久，才回过神来。
拓跋焘说完那通叫人面红耳赤的话，就跟着梓宫疾步拜别。
房门大开，满地的宣纸被清风卷起，又飘落，呼啦啦地铺了满地。
茂泰下认识地折了折那宣纸。心一赶快移眸，玉白俊脸微微泛红，他难堪地点了点头，便疾步迈入书房。
如果如此，父亲必定是想借皇宗子这个外孙，以匡扶社稷为名，在彭城王羽翼未丰时，将死敌一举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