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骑着追风，踏遍小幺曾经心心念念的千里国土，他感觉人生只剩百无聊赖的虚无。
“不必。”
当司巫大人捧着那只金人，高举过甚顶，跪下叩拜“天佑我大魏！天佑我凰后”时，全部凰水，整座平城都沸腾了。
哪怕盛暑，他都戴着那顶玄色缁布冠。缁布冠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痴傻的他，他眼里早没佛陀了。
呕血症，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人。一夜白头，也不是甚么疑问绝症。搁旁人身上，老头子必定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天佑我大魏！” “天佑我大魏！”当覆信回荡至凰水上空那刻，芜歌从高台纵身跃下。九位玄衣伴舞也随她齐齐跃下。
义隆捻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条，唇角浸着血，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爆仗声声，烟花灿艳，朝贺不断。
……
刽子手死死摁住老头子，老头子的脸碾在地上，还在大声嚷嚷：“皇上已半年未曾临朝！刘义康，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把皇上如何啦！”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拓跋焘微眯着桃花眼，密意款款地凝睇着她。
心一回想起五年前的夜晚，徐献之在金阁寺佛塔之巅仰天长笑的景象。
义隆只感觉心口血气翻涌，他下认识地捂住，勾唇清浅地笑了笑。他抽出阿谁斩字，甩手撂下高台。
降落的声线带着宠溺的无法，芜歌不由勾唇，声音染了甜糯的笑意：“好，相守白头。”她抬眸，眸底映着焰火：“阿焘，在我的故乡，我该唤你夫君，你该唤我娘子。”
“阿芜，这是朕第三次娶你了。事不过三，阿芜，此次，我们要相守白头。”拓跋焘托起她的手，凑在唇边吻了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点明黄格外刺眼……
本日的监斩官是彭城王刘义康。
狼半夜跳下树屋，他面前是黑压压的狼群，为首的狼王伸长脖子，对着圆月一声长嘶。它的脖颈，圈着红绳，吊着铃铛。
“娘子。”
刚则易折，这混小子美满是庸人自找，咎由自取。
义康虽浅淡含笑，可瞥一眼日头，心底却有些忐忑。皇兄明显承诺本日要露面的，不会又生了变故吧？
刑台上，铡刀斩落血肉的声音，围观百姓的尖叫，一声声回旋在耳际。
那是雕刻在眼底和心底的画面。常常想起，他总会涌生一股酸涩甜美的错觉。他是狼王，小幺是狼王妃。他兑现了在她豆蔻之年许下的信誉。
义隆本来都已穿戴好朝服，启銮开赴法场了，却接到北地密报。只一眼，那身朝服就报废了。殷红的血，染红了明黄衣衿。
接下来手铸金人，更是毫无牵挂。
不止九子。
“哼。”义康冷哼出声，“好一句贼喊捉贼。皇上微恙，命令臣监国摄政。朝中政事，事无大小，臣都有向皇上请旨。”他眸子寒光一闪，哼笑道，“包含本日问斩你。”
义隆微垂着眼睑，直立如松。这回，他没呕血。
欧阳不治吃紧慌慌地奔过来，封住义隆的几处大穴，恨铁不成钢地怒喝：“早警告你不宜动气，你如何就是不听！？”
义康俯身坐下，笑道：“皇上贤明，一早就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故而，皇上本日会来亲身监斩。”此话一出，合座皆惊。
“朕再不露面，这天下都要大乱了。”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的笑意，听得老头子落下几滴马尿来。
“天佑我大魏！” 台下，水上，堤岸，响彻着朝拜声。
她不晓得，在千里以外的驿道，有个痴傻的男人正痴傻地望着北边的夜幕，痴傻地幻念那场必定的祭天大典。
天子即位四年，终究迎来他的首位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