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谁女子一阵风似的冲出版房,一起出了王府。他没追出去,更是连半眼都懒得捎给她。
四个月未见,她的个子高挑了很多,粉嘟嘟的脸颊也明艳了很多。
但是,兰花被原封不动地退了返来。茂泰却没带回只言片语。
在徐府点亮了满院的丧灯那刻,他的心实在也是慌的。阿谁曾经被绣花针扎一下都会喊疼的女子,竟然用这么狠绝的苦肉计,金蝉脱壳,走得杳无踪迹。她该是有多恨他啊?
“她不会谅解朕的。”义隆轻若无声地低喃,挥了挥手屏退了近侍。待殿门合上,他抬头倒卧在榻上,无声地盯着屋顶。
但是,局势毕竟离开了掌控。他早知她是倔强的,却没猜想她会断交如此。
可她当真再没呈现过。
“小幺。”他张唇无声地唤了唤。
邱叶志点头:“娘娘可知,皇上还在找徐芷歌?”
小幺此生都不成能谅解他了。
建康宫北角,冷宫。
他的老妻也是他的心头好,凭甚么你一个竖子逼死了她,还想鱼与熊掌兼得?这平生,他都活得夺目明智,只当下他却想尽情纵情一把!
徐家的独女,真是被宠惯坏了。他当时也动了气,因而,又拉锯了个把月。
齐妫的面色变了变,买凶狼人谷掳劫徐芷歌,不是甚么光彩的事。她启唇想否定,却又咽回了话。面前的帝师是隆哥哥最恭敬的人。若能收为己用,就此联盟,于她是莫大的助力。不过一瞬踌躇,她就有了定夺:“先生不是外人,如有指教,不若直言吧。”
徐羡之心底冷哼,面上却露哀戚之色:“莫说幺儿已逝,便是她活着时,微臣实在是问过她的。”他点头:“我儿高洁,言了然‘身为徐家女儿,只为妻不为妾’。皇贵妃再高贵,也是个妾。皇上的美意,幺儿是无福消受的。”
茂泰笃定地点头:“必定还活着的。只要还活着,皇上总能找回她的。”
齐妫的脸白了白:“先生是说皇上成心与徐家言和?”
茂泰踌躇了好久,才蹑手蹑脚去清算溅在地上的棋子。忽地,头顶冒出主子莫名其妙的问话。
“娘娘莫再自谦了。”邱叶志打断道,“狼人谷之计,娘娘杀伐定夺,阵势、机会、人默算无遗漏。”
义隆的神采因“赐死”二字褪得煞白。小幺当真是如此想他的吗?
“小幺!”当时的他,把谋情当作报仇的手腕和策画,也把哄她看作是卧薪尝胆的捐躯,也不顾登徒子之嫌,一把搂住她,半哄半训,“好了,你的气性,真是太大了。我不想再由着你的性子,也是为你好。”
徐羡之全然不睬会义隆越来越丢脸的神采,持续道:“更何况,微臣之以是认定了椒房殿是首恶,并非蓄意攀咬,而是幺儿临终前指证。”他直勾勾地盯着义隆,慢吞吞道,“幺儿说‘帝后同心,上位者所赐不敢辞,请父亲不要究查了。’”
他慨叹:“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万望娘娘力挽狂澜,必然拦住皇上。”
茂泰低埋着脑袋,内心又害怕又心疼。主子的隐蔽苦衷,他实在已经发觉到了,可未曾猜想主子会这般说出口。他很想安抚主子:“皇上说徐蜜斯没死,主子本来是不太信赖的。可本日见徐大人这番做派,主子反倒感觉,徐蜜斯应当还活着。”
茂泰手中的棋子啪嗒掉了一颗在地上:“呃——如何会呢?”他想欣喜主子几句,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从秋蝉嘴里得知,她连来生之约都许给了阿康。那样的商定何其怪诞,他却感觉如鲠在喉。
邱叶志点头:“难说呀。皇上的母族被灭满门时,皇上才不过一岁,冲弱并无切肤之痛。而徐芷歌分开,倒是真逼真切的相思之痛。草民担忧皇上威武盖世,却难过情关,现在已是箭在弦上,稍有犹疑,只怕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