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交代过：如果草桉上的人很多，又全数提复，那这提复，就是用来黜落人的，必然要谨慎。
唉，他家世子爷自从腊月里大病了那一场，就时不常的抽个风，比如这会儿，好好儿的，如何像见了鬼一样？
顾砚斜了尉学政一眼，没答话。
杭城别业的船埠连通海上，深阔到能够停靠战舰。
“娘舅点到这里做学政，我就是想过来跟着娘舅习学一二。”顾砚一脸当真。
他这趟江南之行，领着观风使的差使，两浙路院试，他不能不去看看，可也就是畴昔看一眼。
“那是刚收上来的墨卷？我去看看。”顾砚说着，回身往大殿内摆放名册和墨卷的长桉畴昔。
挨个膜拜了百余座坟场，烧了皇上和他爹两篇亲笔祭文，已颠末端未初。
李小囡毫不踌躇的选了经论，立即就开端构思。
厚厚一份名册，足足两百来人，进了大成门。
这小妮子胆量大了么，都敢冒名替考了，真是不得了！
“没赶上扬州的琼花，幸亏没错过杭城的金桂。这一科考生仿佛未几。”顾砚扫了一圈。
贡院大门外站满了人，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自家人考好出场。
“你阿娘说你从客岁腊月里就闹着要南下，她也不晓得你要干甚么，你有甚么筹算？”尉学政从上往下将顾砚看了一遍。
“考完了再跟他讲。”李小囡瞄了眼李文华，低低说了句。
长随用顾砚的钦差关防叫开贡院侧门。
书吏从桌子旁走过，收起了别的两张题纸。
顾砚没有涓滴停顿，接着翻看，看完这本名册，又看完一本，放下，走回到尉学政身边。
这一回没进号房，大成殿前摆着一排排的桌子，桌子也是以三字经为桌号，却不像号房那样以三字经为序，而是以草桉榜单上的名次为序。
到了通往侧门的窄巷前，顾砚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时，目光掠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从贡院仪门台阶上扑向李金珠的李小囡。
这场院试，他畴昔露个面就行了。
院试放榜以后是否提复，朝廷没有定规，由学政自定。
等待的人群蜂涌而上。
两浙路上一任学政任期还没过半，客岁腊月里病重而亡，他六娘舅尉玉明被点了两浙路学政，祭灶那天就吃紧忙忙出发南下，赶过来主持两浙路岁考科考。
在杭城战役江城外，各有一座睿亲王府祖上留下的别业。
李小囡松开李金珠的手，往仪门畴昔。
幕僚迎上来，顾砚摆手表示不消管他，走到长桉前，顺手拿起份墨卷，细心看了看，又拿了一份，放下，再拿一份，一边看一边渐渐往前，走到那摞名册前，拿起最上面一本，渐渐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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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囡坐到商字号桌子后。
“走吧。”顾砚上马，大步往前。
“明天是平江府。哼！就是有全数黜落的府县，那也是他们不争气，我但是铁面忘我。”尉学政抬了抬下巴。
“三十七名商字桌……”
他六娘舅也是他的发蒙先生，学问品德都没话说，他主持的测验，独一能诟病的，就是考得太难，可这在文风鼎盛的江南不算甚么。
畴前，顾砚很腻烦这些旧端方，透着一股子陈腐气，现在，他对那片陵地，以及这两座别业，充满了敬惧和感激。
几个书吏敲着铜锣，将一大张桑皮纸张贴在贡院大门外的照壁上。
杭城的别业里，另有一片和浅显人家的坟地没甚么两样的墓园。每年朝廷祭奠凌烟阁功臣的时候，都会遴派内侍，到这里昌大祭奠。
“嗯！”李金珠也是这么想的，两人瞄着李文华，趁他不留意，挤进人群，在照壁前面等着提复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