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烧的是粥，里头加了些肉糜，吃上去味道尚可。
苏霁薇现在也是举步维艰，能顶着尚书府的压力派人来，想必已是极限。
“二姐姐，这是如何了？”苏芩是头一个出去的端庄主子，屋子里头只李嬷嬷和苏霁琴两人，另有一具躺在炕上的顾氏尸首。
李嬷嬷一愣，心中暗忖，这才几日，人如何愈发斑斓了？
秦氏拿动手里的银子，叹道：“还是做女儿的知己些。”
苏芩细想半晌，从身后的玉色夹纱半旧枕内取出一封信。这是祖父留给她的，前次苏芩没来得及看。
苏芩感喟一声，歪着脑袋趴在新制的各色梅花瓣装的玉色夹纱半旧枕上，一把青丝拖于枕畔，侧眸时眼睫慢垂，鸦羽色的睫毛小扇子似得搭拢下来，在眼底落下一层萧疏暗影。柳腰莲脸，娇媚清冷。
……
轻咳一声，李嬷嬷道：“二夫人去二老爷那处闹，跟那怀了孕的外室起了争论，二夫人伸手将人推了一把，奴婢远瞧见，像是见了血。二老爷正巧从屋里头出来，一气之下就将二夫人从阁楼上推了下去，”说到这处，李嬷嬷装模作样感喟一声，“本尚留着一口气，只这一起抬返来，外头天寒地冻的，那口气早咽下去了。”
红拂上前，轻手重脚的替人盖上被褥。户牖处，厚毡拱起，钻进一个小人来。
苏芩的肌肤细洁如瓷，别的风韵尚堪堪能描述的出，独那身子肌肤，白到绝顶去处，竟没有一件东西能比得。雪有其白而无腻，粉有其腻而无光。也正因为如此，那块青紫就显得格外较着。
苏芩惯是个懒惰性子，特别是在夏季里，能赖便赖，何时起的这般早过。是以，不怪红拂和绿芜惊奇。
秦氏先派人去了顾府，顾府闭门不见，只当没这个女儿。她又派人去寻了苏攒。苏攒住在外室那处，那外室被顾氏害的落了孩子，这会子苏攒正恨的牙痒痒，听人死了，竟在门前挂了两盏红灯笼。
苏芩忧?的撑着额头靠在洋漆小几上，四周环顾屋内。
当苏芩赶到时，顾氏已经没了声气，人都冻僵了。二姐儿苏霁琴歪在炕上，俯面哭着，却没听到一点子声音。
苏芩蹲下身子，谨慎翼翼的将苏霁琴扶起来，软着声音道：“二姐姐？”苏芩的嗓子本就绵软柔滑，这会子决计放柔后，勾着尾音，柔腻腻的就跟绞在锅里的饴糖似得。
“绿芜，天暗了，明日再做，谨慎伤了眼睛。”苏芩耷着眼皮，娇软声音渐含混。
但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是以，苏芩这个娇气包，最是受宠。
“二老爷要将二姐儿卖进东风快意楼。”
先前顾氏要分炊，带走了一小半奴婢，李嬷嬷跟着一道去了。现在顾氏流浪，李嬷嬷便又腆着脸贴返来。苏芩天然没理，她看了一眼顾氏，见人面青唇紫的，已无声气，当即便不敢再看，只面色惨白的转向苏霁琴。
掌灯时分，大炕上撤了洋漆小几，苏芩卧在炕上，解开小衣，暴露一截纤细盈腰。腰窝上方是本日新撞出来的一块青紫。
李嬷嬷上前，耷着一张脸。“三姐儿，别问了，哑了。”
苏蒲熟门熟路的钻进苏芩怀里，暖暖的睡畴昔。
红拂与绿芜端来的洗漱用物未几，只兑匀了的温水，和一方洁净巾帕，那些胭脂膏子、香皂等物，皆已用不起。
接连两场丧事，将苏府独一的一些根柢都掏空了。苏芩盘腿坐在炕上，十指素手被冻的通红，她搓了搓手，哈气，持续数荷包里剩下的一点碎银子。
顾氏生前虽不是个好相与的，但人既去了，那里另有甚么好计算的。顾府并无人来记念，苏攒也不见踪迹，只大姐儿苏霁薇派丫环封了银子来，人却没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