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芩伸手,掐断一支红杏,放到了空荡的白玉瓶内。
斐济一挑眉,微微探身畴昔,轻启薄唇,“看你不爽。”
藕荷色的锦帐, 沉香色的缎面被褥,花几上置着一只白玉瓶,上头斜插一支杏花。红杏破蕊,软香阵阵。
小女人垂着粉颈,青丝披垂,带着甜腻的香。雪绕红琼,香肩上搭一件银红色小衫,低眉顺目标半跪在那处,琼鼻美目,菱唇小口,白瓷肌肤。特别是那被收腰袄裙勒出来的窈窕身材,香软软的胸脯,蜜梨般的腰臀。
“女人真美。”红拂赞叹道。
“女人,要开礼了。”绿芜提示道。
“无碍。”苏芩浑不在乎,“去将这鱼煮了吧。《滇南本草》言:煮食令人下元无益。添精补髓,补三焦之火。这般好物,待煮好了,我亲身端给陈女人咀嚼。”
“嗯。”男人单手负于后,慢条斯理的撩袍跨过门槛,却俄然像是看到了甚么,顿住步子,又反身走了返来。
在秦氏心中,就算苏芩给陆霁斐做过妾,那也还是个身家明净的好女人。
“女人,这陈颖兰实在是太可爱了!”红拂气的涨红了一张脸。
纤细身子上着黑布红边的采衣,以缁布为衣,饰以锦缘,裹着窈窕身材,两襟系带,非奢丽之衣,却透出一股纯稚的清媚。下头一双素白采履,踩在白玉砖上,白的跟苏芩的肤色普通。
苏府门前一排溜的停着光鲜华贵的马车,家仆们进收支出的来回驰驱,苏博穿戴划一,正站在苏府门前迎客。
斐济勾唇,满含讽刺的看着踩阶而来的夏达。
“陈颖兰送的?”苏芩轻笑了笑,纤纤素手点在水面上,漾起一圈波纹。“这是妾鱼。”
苏芩点头,转头看向红拂,“去,让赵厨娘将那盆做好的鱼随我一道端出去。”
苏芩抿唇不言,只敲了敲这青瓷鱼缸。那尾妾鱼被惊到,兜兜转转的在里头转了一圈。
恰是晌中午分,外头非常热烈。
他拢了拢衣衫,“姀姀真是无情。穿上衣裳,就不认人了。”
“那就好,真是些该死的。女儿家的名声,那里容得他们这般糟蹋。”秦氏语气峻厉的叱骂几句。
马车停在苏府门前,马车夫从马车背面搬了马凳,有男人撩开马车帘子,撩袍踩凳上马车。
男人顺势打蛇随棍上,“一道睡。”
苏芩脚步一顿,看到置在花几上的一只青瓷鱼缸。鱼缸不大,婴儿手臂那般长,成年男人手掌那么宽,里头装着一尾鱼。形类卿鱼,体型更小,扁身缩首,颇似竹蓖。
府内,西阶来宾落座处,丝竹管弦声声,斑斓盈目,一派热烈之相。
月华如水,如水流灿烂,男人的影子印在白玉砖上,被无穷拉长,跟着槅扇悄悄闲逛,疏影如漂泊的浮萍。
“你……”苏芩一手捂着苏蒲的耳朵,一手替她将被褥盖上,然后扯着斐济的耳朵,将人扯到了榻外。
时候已晚, 亥时三刻。屋内未点灯, 只要从槅扇处照出去的大片月色,如凝霜般覆盖在白玉砖上,纤尘皎色, 如雾似幻, 显出一股难掩的喧闹。让人恍然产生一种白天之感。
“《升庵诗话妾鱼》言:‘江海间有鱼,游必三,如媵随妻,先一后二,人号为婢妾鱼。’”
苏芩伸手,把男人的大脑袋往中间一推。
“若要我说,方才作那句诗的人,是没见过我的姀姀。”修剪的极细的杏花杆子被折断,男人苗条白净的指尖捻着那支杏花,替苏芩簪在耳畔处。“此杏花乃是那第二流,我的姀姀才是活色生香第一流。”
苏芩立在花几前,抬眸看到槅扇外开的正盛的一株红杏,略一游移,上前轻触。
斐济拍了拍宽袖,与夏达一道抬脚跨过门槛,声音清楚的与苏博道:“苏老爷家的门槛是该建高些了,不然甚么阿猫阿狗的都往里头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