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男人松开刘赫的衣领,叹了口气,语气也陡峭下来。
这世上哪有甚么恶人云集的鬼见愁,有的只是面前这座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堆积而成的城寨罢了,而那些所谓的恶名,不过是为了庇护本身而成心为之的说辞。
那男人边幅平平,穿着打扮也很浅显,在阵阵轻风之下,他右手的衣袖竟然随风飘起,明显是少了一条手臂。
韦三走到刘赫身边,悄悄拍了拍他的肩膀。
独臂男人越讨情感越冲动,他伸出那只独一的左手,一把抓住刘赫的衣领。
独臂男人嘲笑一声,抬起那条仅剩的左臂,回身指向身后的人群。
“你再看看我,我只是摔在地上,不谨慎手碰到了县官小妾的鞋,那狗官就当场叫人把我的整条右臂给剁了下来。可你知不晓得,我之以是会跌倒,是因为替那狗官开道的人骑的马,几乎撞到我的孩子,我为了庇护我的孩子,才被马撞翻在地的。你说我们做过的事都能够既往不咎,可我只想问你一句,我们究竟做错甚么了?”
“这鬼见愁里固然苦,可起码能让我的老婆孩子活下去,哪怕是活的不痛快,也总比死了要好,你现在跟我说,换个处所重新糊口,能够重新开端,实在我也想,我们统统人都想,可这类东西也只能在脑筋里想想罢了。从我们逃到这里的那天开端,我们的平生就已经毁了,再去那里,都不成能重新开端了。”
刘赫顺着独臂男人所指的方向望去,人群当中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青年,青年看上去有些内疚,见刘赫向本身看过来,仓猝低下头去。
刘赫终究明白了为甚么如许的一群人,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抵抗官府的围歼,因为这里是他们最后赖以保存的出亡所。那些军官老爷到这里,不过是逛逛情势的出兵剿匪罢了,而他们则只要一个目标,那就是活下去。
见到事情有转机,刘赫决定趁热打铁,“大伙如果有甚么疑问,能够固然提出来。”
青年听到独臂男人讲到这里,俄然抬开端,一脸仇恨的望向刘赫,青年神采刚毅,眼眶却已红润。
独臂男人又指向别的一个神情板滞的青年,“他和他哥住在相临的两个村庄里,中间只隔着一条河。有一天,俄然来了两拨正在交兵的人马在河的两岸安营扎寨。村庄被祸害的不成模样,他和他哥也被强行征了兵役。他们兄弟二人就如许被人用长枪顶着脊梁骨在疆场上兵戎相见。那天他在疆场上碰到了他哥,他哥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将他按到在地,还要拔刀相向。他问他哥为甚么,他哥奉告他只要砍下敌方的一个首级,便能够被放走,不消再上疆场冒死。他实在想不通阿谁平时长兄若父的哥哥如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他哭着对他哥说,本身这边也是这个端方,可他向来没想过对本身的亲哥哥动手。他哥哥俄然像小时候哄他的时候那样伸脱手来弹了弹他的脑门,然后笑着对他说,我就是晓得你下不了手,然后就当着他的面用刀抹了本身的脖子。血就那么喷出来,喷在他脸上,平时连鸡都没杀过的他当时就拿起了刀,转头杀向身后阿谁逼本身兄弟骨肉相残的甚么狗屁将军,杀着杀着,他就杀红了眼,直到力量用尽昏死畴昔。比及他醒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想要将哥哥安葬的时候,他哥哥的尸首却再也找不到了。”
事已至此,刘赫已经完整放弃了压服百姓分开的设法,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再去触碰百姓深埋心底的那些悲伤事,可有一件事,却让他一向耿耿于怀。
“正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些人固然还活着,可他们的心却早已死了,想让他们信赖你所说的,恐怕比安定这乱世还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