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瑕看在眼中却感倍加肉痛,固然平素里她同这个兄弟豪情实在普通,但相互毕竟也是骨肉嫡亲,见他沦落到这般境地,心中天然非常难过。倒是尉迟芳有眼色,见李显宗坐在那厢也是馋涎欲滴的模样,晓得他必定也饿坏了,便即走畴昔又端了一盘点心来给他。
但是谁承想,没比及这一天,他们就已经落到了国破家亡的境地;而好好一个睿智贤明的储君竟被羌人活活逼疯,沦为如此这般的废人!只是,不管再如何难过,究竟倒是已然如此,因此她还是打叠了精力先去安慰李无瑕:“殿下也不必太难过了……实在太子殿下现在这般模样,唉,倒也何尝不能算是一种荣幸吧,起码在贰心中,太子妃殿下一向都还是活着的,我们的国度,也……也一向都还是旧时模样……这岂不也是上天的一种垂怜么?”
见二皇子李德愍如此口无遮拦地说话,尉迟芳情急之下仓猝开口打断他的话道:“二殿下慎言!现在可不比畴前时候了!”李德愍本来口沫四溅正说得鼓起,俄然被这一声喝止,惊得当场就立时钳口,瞠目结舌显出一副聪慧呆的神态。便连李显宗,也给吓了一跳,竟是不敢再坐着,战兢兢颤抖着两条腿仓猝站了起来。
见李德懋对这话竟仿佛未闻普通,李无瑕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离座走到他面前,颤声又道:“皇兄你当真不记得了么?你看看我,我……我是你mm瑕儿啊!”李德懋的目光这才缓缓转到她脸上,呆呆地瞠视了半晌,俄然暴露个傻里傻气的笑容:“嘿!小兔儿!你是我养的小兔儿,是不是?”
李无瑕闻言抬目又看了兄长一眼,果见他满脸都是镇静之色,双目放光,笑容光辉得像是能从脸上溢出来普通。看来尉迟芳的话倒也不无事理,她不由苦笑着摇了点头:“唉,诚如你所言,今时本日,若真能够重新到尾甚么也不晓得、不熟谙、不记得,那公然是上天赐赉的莫大福分了。”
在这个工夫里,李显宗与李德愍父子倒是吃了个滚瓜肚儿圆,总算有眼力乖觉的羌国宫女给他们奉上茶壶,这父子二人才制止了活活噎死的厄运。李无瑕见他们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便又叮咛道:“来人,去御膳房把新做的糕点多装一些拿到这里来。”两旁当即便有羌国宫女回声领命而出。
这话问得李无瑕尉迟芳都是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本来这位丢了皇位跟国度的天子陛下到了现在这般地步,心中惦记的却仍然还是那位祸国妖妃江梨儿!尉迟芳心中顿时大感不屑,正要开口狠狠抢白几句,却听李无瑕已悄悄地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前些日还见过江妃娘娘,她现在过得倒是非常不错。”
见他起家,李无瑕也仓猝站了起来,她只感觉满心酸楚,哽咽着说道:“父皇快请坐下,没事了,您不必如此担忧。”李显宗缩着脖子,胆怯地环顾了一圈四周那些西羌宫女寺人们,见他们并未有何其他表示,这才大着胆量又坐了下来。
李显宗见状,便哭丧着脸向李无瑕道:“瑕儿,别怪你二弟鲁莽,这些日子他也是刻苦吃得忒狠了……不幸见儿的从小他母亲去得就早,本就比不得你们,何况现在我们又遭了难,你就多谅解他一些个吧……”李无瑕凄然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服从。”她说着便扭头向身边的羌国宫女叮咛道:“去把那边案子上的点心取些过来给我二弟吃。”
就在他们父子两人狼吞虎咽的工夫里,太子李德懋却始终如枯焦的老树般直挺挺地站在一旁,口中呜哩呜喇自言自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脸上带着面具般生硬而浮泛洞的笑容。李无瑕与他乃是同父同母的远亲兄妹,更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见他数月间竟然当真疯成了这般风景,不由得又掉下泪来:“皇兄,皇兄!我是瑕儿,你……你还认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