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然和张黑跟在那少年身后,不出半晌便走到了义兵驻地的中间。那所谓的中军帐是用牛皮做的,算是驻地中最好的帐篷了,但也有几处褴褛。世人刚走到帐前,便看到几小我从帐中迎了出来,为首一人短须如戟,脸上黑漆发光,穿戴补了几个绽的土布衣裳,活像久经雨淋日晒的乡间长工。一见世人,立即哈哈笑道:“日日盼望你们,真是想死我了,这位便是潮音大师请来传讯的天玄道长么?”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又大又黑的手掌,摆出个道门顿首礼的姿式,但却不是很标准,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
划子沿江而行,过了十余里以后,张黑寻了个僻静处,将船靠到江边,请赵安然登岸。赵安然问叛逆兵近况,张黑精力奋发道:“克日台州本地又来了两股新的倭寇,义兵处境固然危急,不过叶大哥用兵如神,更深得弟兄推戴,足以与倭寇相周旋。我们的救兵固然未到,道长传来讯息便即是给他们吃了放心丸,军心必然,就更加不怕了。待到救兵一到,便可大肆反攻,定要将这群倭寇全都赶下海去。”
赵安然跟着张黑到了台州城,略略歇了一晚,第二日出发,由张黑带路,走了一天,达到义兵驻扎之地。那是滨海的一座山头,这座山是仙霞岭的支脉,固然不算峭拔,却也山高林密,义兵的驻地就在密林当中。两人走入山中,到处见到义兵或在伐木,或在种菜,大家都是衣衫褴褛,能够想见他们支撑的艰苦,但大家都是嘻嘻哈哈地一面劳作一面谈笑,并无愁苦之容。赵安然叹道:“窘困如此而军心不散,叶统领深得治军之妙也。”张黑笑道:“那是天然,我们都最服叶大哥。”正说着话,劈面跑来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气喘吁吁隧道:“张黑哥,叶大哥晓得你们来了,欢畅得很。叫我请你们去中军帐相见。”
众游勇大喜,轰然应诺,那七段军民气中倒是悄悄叫苦,目光一转,俄然看到船头船面之上搁着一支大铁锚,怕不是有二三百斤,心中大喜。他在日本海内是驰名的力士,有拔山扛鼎之能。心想:“这中国军人固然技艺高超,但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论力量必定不能与我比拟。”赶紧抢上前去,将铁锚高高举起,大踏步走到船舷边,高叫:“1、2、三……”,旋风一舞,呼的一声将铁锚抛出!
赵安然目光如电,自贡船船头的一众日本军人面上一一扫过,日本军人固然人多,但在赵安然目光扫视之下,竟然大家遍体生寒,全都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无人敢与赵安然相对视。赵安然哈哈大笑,朗声道:“另有谁想来送命?贫道在这里静候。”
赵安然微微一笑,双手抱拳,笑道:“贫道并不是受过符箓的正宗羽士,道门礼节也是一知半解。还是按江湖端方来的好。这位是叶统领么?”,“统领”是义兵公推叶宗留做的,可并不是朝廷的命官。那男人哈哈大笑道:“道长快人快语,甚么统领,我叫叶宗留,弟兄们普通都叫我做叶老黑,丰年纪小点的,承蒙不弃,就叫我一声叶大哥。道长也不必和我客气,看道长比我要年长几岁,如果不嫌我无礼,叫我一声叶老弟就行啦。”
贡船上的日本军人本来号令不断,为跳上划子的游勇助势,但见赵安然反掌之间便连斩两人,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目瞪口呆。要知刚才跃上划子的两个游勇,均是五段妙手,固然在日本海内算不上顶尖人物,但日本军人段位轨制,非常严格,绝无滥竽充数之辈,能被评为五段,部下必定有几分真本领,即便是日本海内的九段妙手,要想白手拿下两名持刀五段,也不是件轻易的事情。赵安然刹时秒杀两名五段军人,已是超出了这群倭人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