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然点头发笑,收妙手札,告别周山民佳耦,大袖飘飘,径直南行。用上了缩地成寸秘法,不出半日,便到了长江北岸,寻了一叶小舟,顺着江风,疾行而下。赵安然立在船头,眺望水天相接之处,叹道:“大好国土,岂容外族轻侮。”
周山民气涌江山,咬牙道:“此等贼寇,若不剿除,我等枉为侠道中人。”抓起狼毫,笔下不断。不到一个时候,三封手札一一写就。潮音和尚道子最急,带了手札和令箭,仓促别过世人,便向北而去。于承珠道:“天玄前辈,我的马快,要不你骑我的马去。”赵安然笑道:“贫道此去,是要南渡长江。宝马虽好,南行倒霉。于丫头还是快点去把那位大龙头请来互助的好。”于承珠脸上一红,飞身上马,扬鞭东行。
赵安然皱眉道:“如何任由倭寇的楼船在长江行走?”那船夫道:“道长有所不知,倭奴奸刁得很,他们一面在本地劫夺,一面假借进贡为名,做私运的买卖。”赵安然道:“有这等事?”船夫叹口气道:“官家的市舶司还将他们奉为上宾呢。”本来在明朝的正统(英宗)年间,合法日本的“战国期间”,各地大名(诸候)拥兵盘据,这些大名争派贡船向中国进贡,因为按照明朝“市舶司”(海关)的端方,本国贡使带来的“贡品”和分开时购入的“黑货”能够免税,那些大名便乘此大做私运买卖,以图巨利。明朝问起倭寇骚扰的事件,他们便说这是本国的“游勇”,当局没法统领,实在这些“游勇”十之**都是获得日本各地大名的支撑,甚或是直接遣派来劫夺财贿的。
周山民正自迟疑,于承珠俄然开口道:“我和毕擎天也稀有面之缘,不如我去吧。”潮音和尚喜道:“哈哈,本来你也识得毕世侄,那你前去是再好不过了。”于承珠神采安静,心中倒是波澜起伏。她并不想见到毕擎天,但是想到徒弟常日里的教诲,自省扶危济困,乃是我辈之责,请毕擎天出兵抗倭,是造福千万百姓的福祉,本身的那点小别扭,在此大义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于承珠秀眉微皱,沉默不语。潮音和尚倒是兴趣勃勃,向周山民探听毕擎天的为人和来源,哈哈笑道:“本来是毕道凡的儿子,那么说他该叫我做世叔。”毕道凡生前和潮音和尚友情非常要好,潮者和尚听得故交之子做了北五省的“大龙头”,心中自是高兴。
小舟如箭,直趋江心,忽见上流来了一只大船,船头刻成锥形,那条船其大非常,共有两层,船楼上似有很多人,正在那边喝酒作乐,弦歌细细,跟着江风送到耳中,一眼望去,船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个个都是身躯粗矮的男人,纷繁作歌,歌声粗暴当中带有一股悲惨的神韵。赵安然聆听半晌,吟道:“花虽芳荡兮,飘零无依。这是日本樱花歌。”船尾的船夫也停了划桨,叫道:“道长说得不错,这是倭奴的贡船。”
周山民忽道:“无妨事,潮音大师,我再向你举荐一支生力援兵。”于承珠心头一动,道:“你是说毕擎天?”周山民笑道:“你也晓得他的名声?哈哈,数月前我在河北张家口与他会盟,义结金兰。潮音大师,此人豪气干云,确是后辈中难见的英杰。与你脾气必然相投。”
赵安然冷冷一笑,袍袖一挥,将一锭银子掷在船板之上。喝道:“船家,你的这条船贫道买下了。”只见那条贡船堪堪赶上渔船,船上有人抛出两条挠钩,要钩那条渔船。赵安然脚下运功一催,划子如箭驶到两船之间,赵安然并指一夹,一条挠钩应指而断,另一条却搭在赵安然的划子之上,贡船上人用力一拉,划子便向贡船直靠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