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初定,世民气头都是一松,周山民受伤不轻,说了这很多话,面上又暴露痛苦之色。于承珠道:“周寨主你的伤如何了?”周山民笑道:“戋戋小伤,不碍事。”潮音和尚猛醒,道:“你看我好胡涂,帮衬和你们说话,都健忘了少寨主身上有伤。少寨主,你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要想完整病愈,恐怕也得保养个把月。”石翠凤点头称是。潮音和尚又皱眉道:“但是救兵如救火,如果等上一月光阴,本地住民只怕遭苛虐更烈。”
赵安然皱眉道:“如何任由倭寇的楼船在长江行走?”那船夫道:“道长有所不知,倭奴奸刁得很,他们一面在本地劫夺,一面假借进贡为名,做私运的买卖。”赵安然道:“有这等事?”船夫叹口气道:“官家的市舶司还将他们奉为上宾呢。”本来在明朝的正统(英宗)年间,合法日本的“战国期间”,各地大名(诸候)拥兵盘据,这些大名争派贡船向中国进贡,因为按照明朝“市舶司”(海关)的端方,本国贡使带来的“贡品”和分开时购入的“黑货”能够免税,那些大名便乘此大做私运买卖,以图巨利。明朝问起倭寇骚扰的事件,他们便说这是本国的“游勇”,当局没法统领,实在这些“游勇”十之**都是获得日本各地大名的支撑,甚或是直接遣派来劫夺财贿的。
周山民正自迟疑,于承珠俄然开口道:“我和毕擎天也稀有面之缘,不如我去吧。”潮音和尚喜道:“哈哈,本来你也识得毕世侄,那你前去是再好不过了。”于承珠神采安静,心中倒是波澜起伏。她并不想见到毕擎天,但是想到徒弟常日里的教诲,自省扶危济困,乃是我辈之责,请毕擎天出兵抗倭,是造福千万百姓的福祉,本身的那点小别扭,在此大义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潮音和尚道子粗暴,那里看得出这点小后代心机。笑完以后又沉吟道:“另有台州的抗倭义兵,情势危急,起码也得有个得力的人前去报讯,好奋发军心才是。”周山民皱眉叹道:“深切虎狼之地,千里传书。这份重担,可不是谁都能挑得起的。此地金刀寨部下,只怕无人堪担此重担。”
小舟如箭,直趋江心,忽见上流来了一只大船,船头刻成锥形,那条船其大非常,共有两层,船楼上似有很多人,正在那边喝酒作乐,弦歌细细,跟着江风送到耳中,一眼望去,船板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个个都是身躯粗矮的男人,纷繁作歌,歌声粗暴当中带有一股悲惨的神韵。赵安然聆听半晌,吟道:“花虽芳荡兮,飘零无依。这是日本樱花歌。”船尾的船夫也停了划桨,叫道:“道长说得不错,这是倭奴的贡船。”
贡船上的日本游勇纷繁骂道:“八格马鹿!”说时迟,当时快,两个游勇拔出倭刀便跳过来,赵安然闪电般掠上,右手一伸,便扣住一个游勇的咽喉,一扳一拧,一个游勇便被直接推下水去,另一个游勇却跳上了船头,雪亮的倭刀横砍直劈,赵安然回身一缩,倭刀劈空,赵安然反手擒住那游勇右腕,咔的一声,硬生生将腕骨扭断,那游勇惨叫声方才出口,赵安然一推一送,倭刀畴前心透过后心,接着飞起一脚,将那倭寇的尸身踢下长江,顿时江面染红了一大片。
周山民又道:“事不宜迟。潮音大师,你的马快,我将我的令箭托付与你,别的再给你一封手札,你替我赶到雁门关外,传我的令箭。叫他们当即混进关来,到浙江义乌调集,当时我的伤也定然养好了。我亲身带他们前去,雁门关外的老巢,留下十之一二的人力,我看也就够了。然后我再修书给毕贤弟,请他也带领人马,前去浙江一同会师。”潮音和尚道:“好,那毕擎天那边,谁去传信?”石翠凤道:“我也熟谙毕擎天,我去山东给他传讯!”潮音和尚道:“你若能去自是甚好,但周寨主身边也需有小我顾问保护,除你以外莫非就没有合适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