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承诺一声,略微清算一下衣服,就跟着觉月和尚出门。两人一先一后,穿过了几处殿堂回廊,来到大雄宝殿以外。却见别的两名少林寺和尚一样引领着林震南以及华山掌门岳不群到来。世人步进大殿,从中间侧门走入偏殿。只见殿内摆着几个蒲团,此中一个之上,正有位老衲端坐。方生大师则伺立在旁。如此一来,世人无需先容,也立即就晓得了。面前这貌不惊人的老衲,恰是当今少林方丈,方证大师。
陈胜却并不昂首看那五百罗汉,反而低首望向空中,缓缓道:“在我心中,现在不见罗汉。”
那老衲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打得好机锋。却要就教。施主心中,佛是何物?”
身在佛门之地,天然该行佛门之礼。陈胜双掌合什,向那老衲微微欠身,道:“缘生缘死,缘终缘始,缘真缘痴,谁知那边缘之至?人生如此,浮生如此。”
那老衲微微一怔,随即呵呵浅笑,接着问道:“为甚么佛法不现前?”
那老衲呵呵大笑,道:“施主好记心。三祖寺外当年公案,本日现于祖庭,也算一段嘉话。”
没有如何回事。这里乃是少林寺,是天下武宗地点之地。寺内藏龙卧虎,妙手数不堪数。不管会有任何奇特的事情产生,都不值得奇特。当下陈胜安闲回顾,凝神举目。只见面前是一名身材矮小,容颜肥胖,深色慈和的老衲。他身上只穿了件浅显灰色僧衣,右手手腕上缠着串木头念珠,看起来貌不惊人。
佛门,假以光阴,定当作一代大德。施主若不嫌弃……”
陈胜淡淡道:“这个少林寺,我还是平生头一次来,之前哪有机遇和方丈见面?不过刚才我闲着没事,在寺内到处旅游了一下,刚好和方丈赶上,相互谈过几句罢了。”
那老衲再合什,感慨道:“善哉善哉。施主志向之大,情意之坚,灵台之腐败,皆为老衲平生所罕见。更可贵是慧根深厚,不为名利所羁索,恰是天生的赤子之心啊。倘使施主肯皈依
那老衲叹道:“本来如此,本来如此。施主之心,老衲已经明白了。施主,请。”微微点头,回身举步出殿,更无涓滴游移。陈胜也未出声挽留,只是目送这老衲拜别。两人由始至终,也没有相互扣问姓名。
陈胜眉宇间闪现出前所未有的严厉神情,一字一顿道:“流星易逝,但那顷刻绽放的光辉,其光辉光辉处,纵使同时燃点起千百亿支蜡烛,也永久没法与之比拟。以是我信赖,顷刻光辉,也是永久!只要见过那风景,那风景就能留在我内心,除非我消逝,不然那风景便永久都在。”
那老衲既然分开,武者也没有兴趣再玩耍寺中古迹了。当下回身出殿,沿旧路回到客院禅房。
那老衲又叹道:“这又是何必。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更何况……即便你赏识到了风景,却也带它不走。”
觉月和尚等带路的几名和尚双掌合什,向方证方丈和方生大师一起施礼,然后躬身退下。几位客人随即也上前拜见少林方丈。方证方丈微微一笑,抬臂虚托,温言道:“众位高朋不必多礼。岳先生,素闻君子剑为人严明不阿,清名播于江湖,老衲向来非常佩服。本日有缘相见,幸如何之。林总镖头,久仰大名。福威镖局自创建以来,多有扶危济困,急人之难的善举。老衲亦夙来久仰。”顿了顿,仰首面向陈胜,又笑道:“陈施主,呵呵,我们又见面了。”
陈胜不假思考,脱口道:“灊岳峰高长积翠,舒江明月色光晖。”
陈胜和老衲刚才这番对答,倒是禅宗中一段闻名公案。当年菩提达摩西来中土,传禅宗衣钵于二祖慧可大师。慧可再传衣钵予三祖僧璨。三祖驻锡安徽天柱山山谷寺,传道宏/法。他圆寂以后,先人就将山谷寺改名为三祖寺以作记念。唐朝乾元年间,崇慧禅师在三祖寺内,与僧者对答。僧者问若达摩禅师没有来中土,另有佛法无?由此牵涉出一番公案。当中可谓字字珠玑,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