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致迟疑一瞬,低声道,“白显以往在虎帐中极得民气,现在仍然有将士暗中与白府来往,王爷若与兰茵公主结缘,既可让皇上放心,亦可拉拢白府权势,不失为一个别例。”
裘致无法摇首,朝林伊人道,“部属刚才所言,还请王爷多多考虑。”
清风阵阵,荷塘中丝丝缕缕的暗香如有若无飘入琅风阁中,林伊人看着窗外垂垂暗沉的天空,唇角微微弯出一抹笑意。
“是。”裘致面露忧色,躬身退下。
林伊人看着油纸包中一粒粒泛黄的麦粒,微微有些讶异,“如何与早间在田头烤出来的不大一样?”
林伊人正要开口,祁境拿着一个油纸包排闼而入,“裘总管,我这儿有好吃的,王爷定然喜好,你就放心去吧。”
裘致瞪着祁境道,“你便如许没大没小好了,此后总有治你的机遇。”
林伊人搅了搅莲子羹,“白日隽身为宗子,因白显一事饱经油滑,天然老成慎重些。”
祁境道,“两年前,部属曾在宫里见过白羽阑一回,模样自是极好的,看上去也知书达理……可部属总感觉,此究竟在委曲了王爷。”
祁境看着林伊人道,“味道如何?”
“是有个胞弟叫白季青。”裘致舀了一碗莲子羹,放在林伊人面前,“远远见过两回,看上去也是顶天登时的好男儿,只是性子不若白日隽那般妥当。”
林伊人长叹,“生为皇家子嗣,既享有了凡人未曾具有的尊荣,便要为这尊荣支出代价。父王但愿我此生安乐无忧,这安乐二字,老是放在无忧之前的。”
“是。”祁境嘟囔着退出琅风阁,“头一回传闻用羹匙吃烤麦穗的……”
祁境从速陪笑,“总管大人,我包管一会儿让王爷多吃些晚膳,您就先归去歇着吧。”
林伊人微抬下颚,“快些去。”
“没几句,”祁境将油纸包放到案几上,“但也猜得出个大抵。”
半晌,林伊人淡淡道,“此话是覃贵妃让你说的?”
祁境见林伊人神采极其当真,强忍笑意,故作平静道,“王爷可一次多吃些麦穗。”
“覃贵妃所言并非毫无事理。”裘致垂首道,“瑜王临终前将王爷拜托部属,说只愿王爷平生安乐无忧,部属既然承诺,此生便会谨遵瑜王之意行事,还请王爷三思。”
林伊人道,“你不肯我娶白羽阑入府?”
林伊人一愣,斜睨祁境道,“你去厨间拿个洁净的羹匙来。”
“至于白羽阑……”林伊人沉吟半晌,“便如覃贵妃所言安排吧。”
“王爷,”祁境嬉皮笑容道,“裘总管杵在这儿,实在有些拘束……”
林伊人见祁境走远,在锦帕上拭了拭手,捏了一小撮麦粒放入口中……半晌后,眸中仿佛落入星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林伊人游移一瞬,“没尝出甚么味道……”
林伊人道,“刚才的话你听到多少?”
林伊人道,“你向覃贵妃答复,就说丢失乌玠令一事,本王自感责无旁贷,故而决意遵循皇上本来旨意,自省三月,是以明日便不进宫了。”
林伊人推开碗碟,感喟起家,“下去吧。”
裘致急道,“王爷总得稍许吃些东西,听祁境说,从早间到现在,王爷几近未曾用膳。”
林伊人抬眸瞥了一眼裘致,举箸夹了一片笋尖,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时候,琅风阁内寂然无声,只遥遥闻声荷塘中的蛙鸣,此起彼伏。
“白府与元府一贯疏冷,朝堂中亦无人敢保举他兄弟二人,倒是有些可惜。”裘致顿了顿,看了林伊人一眼,“皇上心中顾忌王爷,自是不肯让王爷与权势滔天的家属联婚……”
祁境笑道,“就是早间王爷与五皇子、郡主、苏公子出去散心时烤的玩意,传闻对五脏六腑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