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对祁境道,“谷女人和陆女人眼下在那边?”
林伊人双眸微眯,脑海中浮光掠影闪过连续串身影。垂垂地,一个穿着富丽、唇上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变得清楚起来。
玄音幽幽,珠落玉盘,宽袖广袍,墨发如瀑,林伊人悄悄坐于案前,苗条手指轻抚古琴,好像一幅超脱淡泊的水墨画。
言绪视野滑过坠落空中的几粒樱桃,“没想到堂堂翯王竟然亲身脱手对于一个小女人。”
“世子请入坐。”林伊人微微抬袖,“既然世子不肯割爱,本王亦偶然勉强,辰延令一事,便当我从未提过。”
“如此说来,倒是偃月国欠了王爷的情?”言绪冷道,“王爷有甚么前提,无妨先说来听听。”
“哦?”言绪唇角挂了一丝挖苦,“不知翯王有甚么体例,能让姬某昂首帖耳唯命是从?”
“夕泠宫?”林伊人微微惊诧,“三百余年前,绝世名匠叔离将辜墨玄铁献给瑄国孛帝秦置,瑄国毁灭后,辜墨玄铁一向被供奉于谆国皇家宗祠内。二十年前,辜墨玄铁被盗,不知所踪。以后,五大山庄听闻辜墨玄铁遗落至牧塬王庭,因而挺身而出,合力将其夺回,世子为何会说,辜墨玄铁本在夕泠宫手中?”
“是。”祁境躬身退下。
林伊人眸光微动,“世子精通药毒之学,可知骨仙草是否能解谷女人所中寒毒?”
林伊人起家,自衣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拭了拭手,“世子此番来到筱安,不知有何贵干?”
“二十年前?”言绪冷然起家,一袭红色锦袍如匹练般垂下,如墨青丝将肌肤衬得白脂若玉,“二十年前,桓帝听闻胡蝶谷为瑄国余孽堆积之地,亲身率军前去剿杀,不料却对胡蝶谷谷主长女顾芍筠一见倾慕。彼时,顾芍筠已与我母舅两情相悦,桓帝不但派人刺杀我母舅,还暗中夺走了辜墨玄铁。顾芍筠为护我母舅逃离险境,冒死相救,乃至身负重伤,危在朝夕。”
“只是……”林伊人顿了顿,“这桃花酥以桃花花瓣制成,她既爱吃桃子,有能够会尝尝。”
言绪双眸轻扫,见花几旁安排着一张圈椅,干脆踱步坐入,支颐阖眸,听起了琴。
林伊人道,“不过是为了逼世子现身,谈个前提罢了。”
林伊人指尖一滞,“无凭无据,世子何出此言?”
祁境端着一个莹润光亮的白瓷碟,走入屋内。白瓷碟内,有六个呈花瓣状的点心,小巧精美,金黄油亮,披发着一股淡淡的清甜香,看上去便让人食欲大动。
林伊人拈起一枚樱桃,在指尖悄悄把玩着,“谆国储君不稳,内部动乱,对偃月国百利而无一害,这本就是世子运营之事,若说本王欲借偃月国之力扳倒太子,倒不如说,世子可借本王之力令谆国朝局动乱更加妥当。”
言绪紧紧盯着林伊人,仿佛要看入贰心底,“王爷乌玠令在手,为何却并未将其上呈晔帝?”
“小扇从不吃点心。”言绪撩袍入坐。
“我晓得。”林伊人神采略黯,给言绪斟了一盏茶。
空谷之音,委宛缠绵,行云流水,似真似幻,待一曲结束,林伊人缓缓收势,言绪方才展开星眸,孤傲俊美的面庞上,透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赞叹。
“送出去吧。”林伊人道。
林伊人不觉得意道,“本王既敢说出来,便晓得禁止世子的体例,世子既晓得那体例,便不会等闲回绝本王,何况此事互惠互利,世子并不亏损。”
珠帘以后,精美讲求的雕花案几上,仍然摆放着一碟樱桃、一叠盐水毛豆,两个空碗,和一个空的汤盅。
“月圆之夜,王爷暗卫不知所踪……”言绪踱至案几前,眸中清冷,“莫非王爷觉得,秋逸山庄内独一倚岚门之人,而无偃月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