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汀荑沉吟半晌,“母后常常在想,不知翰林侍郎夏奕顷是否可为你所用?”
“阿爹说,我是在夏季里出世的,到了来年元月便十七了。”
但是,林伊人始终没法下决计毁掉乌玠令,因为他必须弄清楚心底的阿谁疑团——言绪是否除了要杀叶浮生,还筹算用骨仙草来救谷小扇的性命?
月如银盘,熠熠生辉,银河迢迢,薄雾渐起,林伊人将视野投向夜幕穹顶,思路狼籍。
回到筱安后,林伊人立即派江诺给扶游宫带去了一封信,在信中,林伊人详细描画了谷小扇的身材状况,恳请师父想方设法救治谷小扇。与此同时,林伊人还让江诺带去口讯提示师父,其祖上为建国大将殷墨渊一事朝堂已然晓得,让师父多少有些防备。
元汀荑长叹一声,“母后并非指责你未与韦鹄旦前去娄焘,你在凌波镇寻着了林伊人的把柄,想来也很合你父皇的心机。只是林子衍一向仰仗着顾流萤得宠,飞扬放肆,气势放肆,母后心中实在愤激。”
林涧之唇角扬起,豁然一笑,“如此便烦劳母后在大臣的家眷里探听探听了。”
未过两日,朝堂又接到苕昌郡和娄焘郡急报。奏折上说,向来五谷歉收、家畜畅旺的苕昌突发旱情,田中苞米、麦苗尽数枯死,旱魃为虐,如惔如焚。与此同时,娄焘却连日大雨如注,鱼米之乡转眼变身汪洋大海,大水残虐,众多成灾。
内侍进入太子府时,林涧之正与太傅归士南之孙归济容在府中喝酒观舞,二人酒酣耳热兴趣正高之际,忽闻皇后急召,林涧之只好绝望散了酒菜,仓促赶往元汀荑所居的凤忻殿中。
晔帝林岂檀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怒斥工部侍郎韦鹄旦此前至娄焘巡查水利怠惰疏懈,要将其下狱定罪,后因太子死力讨情,才勉强同意将韦鹄旦连降三级,命其帮手新任工部侍郎吕嗣年,协同苕昌郡守解滨延、娄焘郡守周寅槐救焚拯溺,戴罪建功。
那日,得知谷小扇身患沉疴痼疾,病入膏肓,林伊人顿时心乱如麻,但彼时聂陵孤已远赴夕泠雪峰救治申允芃,师父殷莳廷一时又神踪难测,音信全无,林伊人只好将救治谷小扇一事暂搁一旁。
林岂檀见后宫嫔妃明争暗斗,各怀心机,心中更觉沉闷,干脆日日流连在覃贵妃所居桐兮殿内,只求图个耳根平静。
“这翁婿之间如此投机倒也可贵。”林涧之笑道,“方筹信因着外祖父上回救下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对我倒是忠心,只是为人过分木讷,除了一些典章、祭礼、学馆、科举之事应对恰当以外,常日也看不出甚么大本领。”
一向以来,林伊人都有种模糊的感受,言绪仿佛也在试图获得乌玠令。但是,言绪若只是为了复仇,手中的那块辰延令,便足以吸引叶浮生入瓮,为何还要乌玠令呢?莫非他也筹算集齐辜墨玄铁五枚令牌,盗取骨仙草和藏宝图?言绪要骨仙草和藏宝图的目标,是否与别人一样?亦或者……是否与谷小扇有关?
“能一步一步走到礼部尚书之位,总会有些过人之处,若非你外祖父探得了他的软肋,又怎能让那谨小慎微之人甘心为你卖力。”元汀荑轻抚林涧之绣着四爪蟒袍金线的锦袍,凤眸中掠过一丝忧愁,“你外祖父权倾朝野,你母舅又手握重兵,皇上心中多少有些顾忌,如果你借方筹信之力拉拢到夏奕顷,不但能让他在你父皇面前为你多美言几句,还可减缓你外祖父与夏且雉的对峙局面,亦能帮母后在宫中皋牢怡妃夏浣栖,如此一来,岂不面面俱到?”
“方筹信一人之力天然不敷,”元汀荑满含深意道,“可母后如果为夏奕顷牵线搭桥,帮他寻个门当户对的新人和岳丈,此事多数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