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有覃贵妃一半的仙颜,天然用不着这些花来打扮。”林音音嬉笑道。
冯谨台将林岂檀的好表情尽收眼底,总算稍稍舒了口气。宜樊绝非久留之地,机谋之间,他所跟随的喆王府节节败退,告老回籍只怕是保全本身的最好退路。想到这里,冯谨台又不应时宜地咳嗽了几声。
“好。”林伊人轻笑,把花一一簪在林音音发间。
“说是在前面的板屋里,因着矜贵,连晒日头都紧着时候算。”
“公然有些意义。”林岂檀摆了摆手,吴奂声从速上前,悄悄拿开纱笼。
“坟茔上并无墓碑,只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帝皇菊三字。”中年男人道。
“冯大人倒是个机警的。”吴奂声安然举步而去。
“当时草民正在山中采药,不想被毒舌所咬,落入山涧。草民醒来后,发明身处于一个山洞当中,身边除了这株菊花,唯有一个小小的坟茔。”
“那菊农可带来了?”林岂檀走上主位,撩袍而座。
“如何偶然间觅得?”林岂檀道。
“甚么字?”林岂檀道。
“你就是种出这菊花之人?”林岂檀抿了口茶。
一股异香劈面而来,紧接着便是林音音惊奇之声,“这么小……”
“是。”吴奂声躬身退下。
看着林音音滑头的对劲劲,世人一阵轰笑,氛围更加愉悦,唯有林涧之静观花海,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谢皇上恩情!谢皇上恩情!”冯谨台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高不过半尺,枝干细弱,叶片稀少,花朵只要手掌般大小,在巨大的陶土花盆中显得伶仃寥寂……若非那紫中带金的花瓣看上去有些与众分歧,这菊花便是丢在路边,恐怕也无人会多看一眼。
宦海更迭、世态炎凉,吴奂声几十年来见很多,冯谨台已经失势,就如同这春季的繁花,即便再风景,也不过最后几日的绽放。
“伊哥哥,”林音音镇静地摘了几朵菊花,跑到林伊人面前,“帮我把这些花戴起来。”
“让他出去。”林岂檀道。
“那皇伯伯觉着,是这些花美,还是覃贵妃美?”
“儿臣只是感念菊农艰苦,倒并非在想府中之事。”林涧之道。
天高云阔,秋色恼人,林岂檀与顾流萤并肩而行,表情极其愉悦。
吴奂声成心偶然甩了甩拂尘,“冯大人如果感觉辛苦,无妨在前面走慢些,免得叨扰了皇上和覃贵妃的平静。”
世人缓缓而行,一起上,各色菊花争奇斗艳,姹紫嫣红,奇珍奇品,目不暇接,让人仿佛置身于鸟语花香的春日,而非落木萧萧的春季。
“本年新育的菊花在哪儿?”林岂檀对吴奂声道。
“那是何人的坟茔?”林岂檀道。
“涧之,如何一起都不吱声?可还在为鲁良娣的事烦心?”林岂檀道。
“将近变成卖花的乡野丫头了。”顾流萤直点头。
“是儿臣莽撞。”林涧之道。
说着,将世人引至屋子中心,指着案几上一个约两尺见方的圆形纱笼道,“那菊花便在纱笼当中,菊农说,此菊独株而生,性喜清幽之地,难以与百花斗丽,故而每日只在辰时至巳光阴晒三个时候,而后便与世隔断,静置于此笼当中。”
“太子,”冯谨台仓促跪地,“求太子恕下官不敬之罪。”
“还要皇上和覃贵妃稍作等待?”林涧之明显并无耐烦比及子时,“来人!”
“行事不靠谱,一张小嘴倒是甜得如抹了蜜。”林岂檀戏谑。
玉翎管、雪海、仙灵芝、天鹅舞、绿水秋波、香山雏凤、玄墨、胭脂点雪、朱砂红霜、白鸥逐波、白玉珠帘、残雪惊鸿、点绛唇、飞鸟美人、粉旭桃、金红交辉、泥金香、轻见千鸟……杏黄、藤黄、鹅黄、橙黄、樱草黄、朱红、粉红、梅红、金红、胭脂红、豆青、天青、茶绿、明绿、乳白、米白、青白、珍珠白……层层叠叠,千姿百态,花枝漫卷,傲霜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