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并非草民亲手所种,而是在一处深涧中偶然间觅得的。”中年男人道。
“说是在前面的板屋里,因着矜贵,连晒日头都紧着时候算。”
“那皇伯伯觉着,是这些花美,还是覃贵妃美?”
西亭台只建有一座板屋,形制朴拙,高阔通透,腾空架于水泊之上,视野极其开阔。林岂檀与顾流萤一行走入板屋,鼻端便传来了一股沁民气脾的暗香。
“涧之,”林岂檀这才从花上移开视野,“既然此花夜间与白日分歧,彻夜子时便可见分晓,想来冯大人也不必寻个浅显的菊花来乱来朕,无端给自个儿惹费事。”
高不过半尺,枝干细弱,叶片稀少,花朵只要手掌般大小,在巨大的陶土花盆中显得伶仃寥寂……若非那紫中带金的花瓣看上去有些与众分歧,这菊花便是丢在路边,恐怕也无人会多看一眼。
吴奂声成心偶然甩了甩拂尘,“冯大人如果感觉辛苦,无妨在前面走慢些,免得叨扰了皇上和覃贵妃的平静。”
“还要皇上和覃贵妃稍作等待?”林涧之明显并无耐烦比及子时,“来人!”
“太子,”冯谨台仓促跪地,“求太子恕下官不敬之罪。”
“冯谨台,你敢故弄玄虚,欺君罔上!”林涧之大怒。
“是。”冯谨台躬身而出,很快领了个赭衣短打的中年男人进入屋内。
“覃贵妃,您瞧瞧,皇伯伯的嘴是不是也如同抹了蜜?”
“涧之,如何一起都不吱声?可还在为鲁良娣的事烦心?”林岂檀道。
宦海更迭、世态炎凉,吴奂声几十年来见很多,冯谨台已经失势,就如同这春季的繁花,即便再风景,也不过最后几日的绽放。
“如何偶然间觅得?”林岂檀道。
“草民拜见皇上。”中年男人神采自如跪地叩拜。
“好。”林伊人轻笑,把花一一簪在林音音发间。
顾流萤、林涧之、林伊人、林音音顺次落座,陪侍婢女立即鱼贯而入,将茶果点心等一应物品搁置在案。
“我如果有覃贵妃一半的仙颜,天然用不着这些花来打扮。”林音音嬉笑道。
“这屋里燃着甚么香?气味非常好闻。”顾流萤道。
“让他出去。”林岂檀道。
板屋外,一排排羽林军金盔铠甲,持枪而立,看上去英姿勃发,阵容浩大。
“那菊农可带来了?”林岂檀走上主位,撩袍而座。
“坟茔上并无墓碑,只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帝皇菊三字。”中年男人道。
一股异香劈面而来,紧接着便是林音音惊奇之声,“这么小……”
“老了,身子骨实在大不如前。”冯谨台陪着笑,“那吴公公请先行,皇上和覃贵妃如果有了任何叮咛,吴公公固然来调派下官。”说着侧退一旁,给吴奂声让路。
“太子,”冯谨台顿时镇静,“下官毫不敢犯欺君之罪,此花初见看似无奇,但每夜子时以后,的确有妖娆绝世之姿,请太子稍作等待,再惩办下官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