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从怀中取出一卷手书来,孙律接过展开看了看,又递给郑怀兴等人,建章帝既令他带着三法司之人前来,便是想将统统过至明面,他便也不必讳饰,宋怀瑾和蔺知行靠近了些同看,但看完了后,三人皆是茫然。
“这些屋子已经多年不开了,内里存放的旧物和名册帐本,也都多年未打理过,不知可否找到对大人有效的——”
孙律先令世人起家,而后利落道:“先去当年产生大火之地看看。”
蔺知行道:“这是老将军和齐国公当年的证供,但也并无指向。”
戚浔跟着孙律出城之时, 便见三法司世人早已等待在此,郑怀兴年龄已高, 带着侍从乘马车, 蔺知行和宋怀瑾则皆是御马而行,宋怀瑾身边带着王肃和周蔚,见到戚浔, 周蔚挤眉弄眼地与她打号召。
当年赵烨被大火付之一炬的院阁,现在竟成一片碧绿的杂树树林,地上杂草丛生,看不出一点大火遗留的陈迹,但间隔此处十来丈的院落都还算无缺,现在都上着锁。
郑怀兴翻开车帘,瞥见这一幕不由叹了口气,“山茶又称‘玉茗’,前朝有位文人做了一阙诗写山茶,此中一句为‘折得瑶华付与谁①’,是以,这玉山上的行宫名叫‘瑶华’,主殿名为‘玉茗殿’,全都因这漫山遍野的山茶花而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这花竟是常开不败。”
孙律走到表里苑交界之地,微微顿足,又转头看向康长命,“你为何至今还留在行宫?”
宋怀瑾握紧缰绳,已经不能再惊奇,好半晌他才道:“到了这一步,陛下是真的筹算彻查了。”说着又呼出口气,仿佛将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弭了,“陛下圣明,也不枉王爷透露多年埋没的身份!”
世人纷繁应下, 很快出发, 戚浔御马跟在宋怀瑾以后。
但当世人上至半山腰,刚转过两道弯时,皆被面前的气象一惊,只见行宫四周的山野间,竟开遍了赤红的山茶花,放眼望去,浓烈得好似赤色绘成的画卷。
康长命赶紧点头,“有的,都在行宫库房当中。”
康长命忙道:“恰是,长公主喜好玉茗花,每年来此,都住一样的处所。”
康长命抱出几摞泛黄名册,戚浔见其上多有虫蛀,心底发紧,便上前帮手,其他人见状,也都来一同翻查,不出半晌,蔺知行语声一振道:“这里是长风阁的珍宝名录——”
路上世人马速皆是疾快,孙律打头阵,宋怀瑾和蔺知行都对调查旧案蓄势待发,郑怀兴年过半百,本来已经筹算告老回籍了,却没想光临了傅玦出了事,还是如许一桩石破天惊的大事,他既是刑部主官,便也不能跌了刑部的脸面,一起上只催马车跟上,比及了玉山山脚下之时,人已被颠簸的七荤八素。
“这些是采买所用帐本,这些是内府出器物的项目,应当就在这内里——”
康长命眼皮跳了一下,“时候太久了,老奴也老了,记得不甚清楚了,当年起火之时,老奴还在东侧门以外的车马所里,等老奴和其别人得了动静赶过来,火势已经烧得老高。”
宋怀瑾面露恍然,一行人原路返回,又往东行,东侧靠近玉茗殿,便出了内苑之境,孙律一边走一边计算着甚么,走到玉茗殿之前时却立足,“将在吕家和齐国公府得来的证供拿来。”
孙律立即道:“拿来——”
孙律幼时不止一次来过瑶华行宫,现在模糊记得布局,便顺着廊道往西北方向走,越是往里,他眉眼间也染上了几分萧索意味。
比及了行宫前,孙律抢先怔了怔,山野间玉茗花如何烂漫似火,这昔日奢糜贵胄的瑶华宫便如何冷僻苦楚,台阶下的杂草齐膝高,正门也朱漆班驳,山风烈烈,吹得门扇“吱呀”刺耳,叫人思疑门板下一刻就要垮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