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进了二门,那少女才将帷帽撤除,对着前来驱逐的碧芙还了一礼,道声:“有劳”。
裴頠拱手道:“回禀姨母大人,孩儿已经秉承了父爵。欲将父亲留在京中的旧宅补葺一番,今后在京中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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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受封钜鹿郡公,在洛阳城中也有本身的府邸。裴秀过世今后,爵位天然由他的宗子裴浚秉承,只是裴浚不久也抱病归天。而裴浚的儿子裴憬本是庶出,又没有德行,司马炎不让他担当钜鹿郡公的爵位,只给他别的封了个高阳亭侯。这才有了裴頠要求卫岘为他评定品级以担当父爵,被迫承诺卫家退婚,让裴慧转嫁卫平的事情。但是,朝中多事,又没有人帮着裴頠说话,承爵的事情也就一拖再拖,直到克日才接到天子的诏令。
跟着门子的一声惨叫,贾府角门内立时冲出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家奴。贾充固然不敢蓄养私兵,但身为当朝太尉,家中又怎会没有几个短长的护院?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谁如勇敢在太尉门前撒泼,免不了一顿暴打。只是看到抽了门子一鞭的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众家奴皆是一愣。
裴慧却不敢坦白,万一郭槐真给她说上一门婚事,那就费事。以是,裴慧脸上微微一红,便轻声说道:“回禀姨母,孩儿已有婚约。”
郭槐见了裴頠、裴慧姐弟,免不了拉着他们的手嘘长问短,流几行清泪,这才问道:“頠儿,你今后有何筹算?”
在门子前倨后恭的奉承声中,那少年从牛车上迎下一个少女,双双进了贾府。少女头戴帷帽,黑纱垂颈,讳饰了面庞。帷帽本是胡装,别名幂离,是一种宽檐帽,帽檐挂着丝网或者薄绢,用来遮挡塞外的风沙。跟着大量胡人徙入中原,这类帷帽也传入中原,垂垂成为大族女子外出的必备之物。固然看不清那少女的面庞,但从背后看,身材窈窈窕窕,想必也是极美。门子本已转过脸去,忍不住又朝少女远去的背影偷瞄了两眼。
裴慧的脸颊更加红润,仿佛要滴出血来,透着无穷娇羞,声音中却尽是高兴:“回禀姨母,他是河东卫家的后辈,单名一个平字,现在就在洛阳城中。”
这门子反应倒也不慢,顾不上擦掉额头的血迹,立即换了副笑容,点头哈腰,道:“公子息怒,公子稍候,主子这就前去禀报。”
碧芙瞄了一眼,见那汗巾上还沾着几点血迹,顿觉一丝恶心,抬脚便将汗巾踢退路边草丛中去了。
少年个子不高,瘦肥胖弱,文质彬彬,一看就晓得不是练过技艺的人。只要离得稍远些,这少年手中的鞭子就底子抽不到门子。可惜,门子的头当时仰到了天上,连少年到了他跟前都不晓得,该死挨了这一下子。
别看贾府的门子平时威风八面,但他毕竟只是个主子,面对那些有求于贾充的人天然能够摆摆架子,但是如果这少年真是贾充的内侄,他可耍不起涓滴威风。
郭槐的话让她想起了很多旧事。那日的测验中,卫平出口成诗,破解了她经心设想的九宫格,又猜出了她的灯谜。厥后的裴家庄外,卫平“豪杰救美”。另有在闻喜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包子和红烧肉。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历历在目,而卫平漂亮的脸庞,仿佛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