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审到这里,已是到了只能退堂的时候。
这些不过只是明面的行动。
“本是应急之举罢了。”张眉寿说着,思路却想到了别处。
程然微微皱起了眉。
“且将奏折交与吾,程大人请回吧。”祝又樘伸出了手。
多年前,他参宁通之时,心中尚且忐忑不安。
昔日里高高在上,受万民钦慕的大国师虽谈不上一夕之间跌落泥中,但那看似不染灰尘的洁白僧袍之上,继白家旧事以后,却到底是再次染上不易洗去的大片污点了。
一桐书院不是头一回干这类矗立独行的事情了!
动静传到其他书院,激起了一阵热议。
没想到这般好使。
比方大永昌寺的和尚杀人——那道近和尚当堂虽并未招认与护城河河水变红之事有关,但眼下城中大半风向都已倒向了那未被言明的本相。
更何况,城中的群情风向,无形当中本就被某些人在掌控着。
昨晚她与二叔谈及此事,推测会有人听不出来解释,便开打趣普通想出了这么个说法来——正月未除,河水泛红,红色为吉,这不是大祥之兆么?
现在城中氛围沸腾,却无益有弊,如此景况之下,百姓的安危还需格外留意。
张眉寿估摸着,剩下那一小半里,只怕另有些是没来得及传闻这番变故的。
国师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竟还接连两日召其入宫,这究竟是病得听不见外头的动静了,还是挑选性耳聋?
“微臣拜见殿下。”
今次即便是触怒皇上,换来廷杖重罚他也不悔怨——
又因苏公子状告国师以邪术害人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乃至无需再从中推波助澜,诸多群情已是将这场火越吹越旺了。
暗处不被人瞧见的,另有那些被恍惚的“说辞”。
而不过半白天,官府也于城中四下张贴起了布告,正所谓是官方出面辟谣。
“有劳公公通传一句,本官本日就在此处等着皇上召见。”
当然,也有劝不动的固执之人,河水变红的启事他们半点也不体贴,只一意认定为这是某种前兆,反恰是同天意鬼神之说难脱干系——
而此时现在,那深不成测的妖僧就在殿内,他反倒没了涓滴害怕。
程然继而又问了别的细节,心中也有了定论。
张眉寿听得笑了笑。
程然朝着少年施礼,见得少年身姿矗立颀长,面色安闲平静,一颗心就安宁很多。
而正如二叔本日所言,烧香拜佛之事,一旦香客没法从中获得安慰之感,那将再偶然义。
近些年来,一桐书院可谓是风头出尽,百姓官府两端好感也博尽,同为四大书院,他们这些老哥哥的招生环境反而一年不比一年了……不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管部下和尚如何嘴硬,如何奋力扑救,可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怀疑总归是洗不洁净了。
此人不像是在扯谎……一个小掌柜罢了,多数确切不知内幕。
这个孩子身上仿佛向来有着让人安宁的力量。
张眉寿让阿荔取了纸笔来。
本日前去大永昌寺上香的香客,较之常日锐减了大半不止。
这下他也能够放心进宫面圣了。
“大国师此时髦在殿内,陛下说,让程大人他日再来。”
先有一桐书院中的学子们呈现在街头、茶馆等人群堆积之处,本着“废除谎言,复原本相”的原则,与人解释此次护城河水变红的启事。
咳,毕竟皇上若真打了他,表姑母定会及时赶来禁止。
不管如何说,另有殿下在。
但也不打紧。
眼下之事,多担搁一日,便多一日的隐患——本日不管如何,他都要见到皇上。
和尚杀人,国师或以邪术勾引世人,如此之下,何来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