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巨身鬼点点头,沉吟道,“那女鬼是不能吃的,怨气太重,那鬼婴巴掌大一点儿,够分几块?你俩再吵,就没你们的份了。”
残肢的,断臂的,没了脑袋的,只剩躯干的,都躺在这儿,寂寂无言,没谁会吵架他,没谁会朝他吐口水,这是他的温巢。
此鬼婴比那只鬼婴个头稍大些,身形足有半臂是非了。
“馋死我了――”
“莫觉得你不受禁制,便高我们一等。昔日任你呼来喝去,不过是看你新鬼初到,有些用处,临时容忍,迩来你三番四次耍弄我们,风趣?既然如此,莫怪我们部下无情了。彻夜你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该死,我这张嘴。嘿嘿,巨身鬼,你别气了,我闭嘴。”,该死鬼忝笑着说。
怯懦鬼天然认得他是谁,不不不,她是谁,连体鬼前几日往湖心投掷了一具婴孩,好巧不巧,婴孩的尸身就落在了他骨骸的身边。
“无泪就不算哭么?好罢,那你没哭。”,那声音自言自语地念叨。
“那鬼婴怨气不重,当作活人吃了,也算你的赔偿!”
惴惴不安时,忽闻身后又响起了话音,“我一向在你近旁,你往那里瞅?”
“你是鬼,你腹中胎儿也是鬼,我们都是鬼,我问,人呢?”
“咦?人呢?”
吞噬了前来转生的灵魂,连体鬼母子正欲借体投胎,熟料,不知那里来的弹丸普通的灵体迅雷般突入婴孩体内,占有了驱壳,连体鬼几番摈除淹没,那灵体都无动于衷,她反而伤了本身。
怯懦鬼正值悲伤处,闻声,颤抖了一下,若被旁的阴鬼晓得他在抽泣,定会嘲笑他的,搓了搓脸,抽了抽鼻息,反问道,“笑话!鬼无泪无汗,如何会哭?”
查问声迭起,东院内阴风凄厉,浊草黑叶无序地胡乱扭捏。
传言,现下的主子是个杀伐果断的将军,连体鬼不但害怕他身上的殛毙之气,更怕的是他身后的护脉灵神玄龟,近身一丈,便会魂飞魄散。
怯懦鬼放下心来,暗道,这是个蠢鬼,轻易利用,我教他不准说出去,他定然服从。
想着,愁绪略有纾解,呼出一口气,从眼眶里冒出头来,此时,他的身量已稍稍收缩,骷髅头那般大了。
“哎呦,我俩知错了・・・・・・”
“咕咚――”,怯懦鬼落入了大湖里。
夜阑深静,平空又起邪风,吹打着叶冠草头纷繁朝东院飞去。
“我我我・・・・・・我不敢・・・・・・”,怯懦鬼哆颤抖嗦地说,边说边往鬼缝里挤,又不敢行动太大,须得不露陈迹,如此,便非常艰苦。
东院的墙垣非普通的土石墙壁,风吹不倒,雷劈不破,任你是鬼是魂是灵是妖皆不能穿行,故此,幽灵们穿墙而过的本领在此也只能偃旗息鼓。
“又唬弄我们?该死该死!死了再死!”
“住嘴!你俩吵甚么吵!”说着,两手捏住二鬼的后脑勺猛地一撞,然后,该死鬼和瘸腿鬼都眼冒金星浑浑噩噩地缩起了胸膛。
“该死,真该死!哎呦――瘸腿鬼,你打我何为?”
“进,为何不进?那帮老鬼能拿我们母子如何?还不全指着我们。”女鬼冷嗤道,抚摩着肚皮,“你放心呆着,莫出头。”
听闻,连体鬼原筹算让她母子同居一具躯体内,如此,便不必害怕当今这座府邸的仆人。
“嗯嗯”
“巨身鬼,别脱手,我俩不吵就是了。”瘸腿鬼歪歪扭扭地说。
身量小,声音也小,最后,怯懦鬼的哭嚎声几近泯然不见了。
“连体鬼,既然来了,躲在外头何为么?快出去啊。”
“娘,此番又食言了,还要出来吗?”隔着肚皮,婴孩闷滞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