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坐,不通名姓不问来处,只一劲儿地吞酒。
“唉······”,齐越一时忍不住长叹短叹起来。
“赵某虽不信那些个释道之流,但不时听人称道,也就上阳台山上见地了一番。”
立国之初,陛下封赏有功之臣,多为诸侯,狄应敕封平沙大将军,虽为武散官,但战时可领百万雄兵,倾国兵权在握,如掌庆朝咽喉命脉。奚谏之则为谢灵郡王,封地谢灵郡,一郡盐铁度支,并昔年资财,富可敌国。
狄琼之顺着他的目光探去,仓促一瞥,行者已跨马走远了,但还是被他认出,摇摇摆晃自斟一杯,语带调侃,“果然气势不凡——”
“太虚道长——”,柳音为人慎重,处变不惊,遇事大起大落亦淡然视之,如随波一掬水,石激不起浪,当今却面露惊奇,怔怔望着狄应,“太虚以道尊之衔,于国祭大礼前将陛下拒之宫外,如此高深孤傲之人,将军欲在半夜相邀将军府中······此举恐怕······”
留在原处的齐越摸不着脑筋,过两日就好了?
未几时,两名同岁男人并肩而来,
马蹄声“哒哒”渐近,门客昂首去看,高头骏顿时中年男人脸孔严肃,身后僮仆一起小跑,便叹了句,“好个气势不凡的老爷。”
狄应昏昏沉沉地抬开端,昏黄间只见一名束腿短打的冠帽武夫自上而下傲视着他,“一人独坐岂不寥寂,如果兄台不嫌弃,鄙人可与兄台共饮,如何?”
另一桌独坐的门客背过身窜改着脖颈看他,两眼发直,双颊通红,身形颠倒置倒坐不平稳,仿佛醉酒的文人在发酒疯,嘲笑一声,不屑地摇点头,又坐正了,拿汤勺舀了一口卯羹送到嘴边,忽又愣住了,两道剑锋似的眉渐渐凑聚,随后又分分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大手一挥,“伴计,来坛酒。”
世人皆道他生来含金,得天独厚,比之深宫大内的皇子皇女亦不遑多让,哼,悲哉哀哉,世人眼浅,只要能逃出监禁的藩篱,他宁不要这泼天的繁华繁华。
二人在朝,如天柱双立,龙首尹皇亦谦逊三分。
齐越忙收起疲态,示以歉意,躬身垂首,默不出声地站直了。
“是”
“俗话说独木难支,谢灵王独腿行步已有多年,靠着一根木肢假腿整日上朝下朝参详政事,想必极其晦涩痛苦。身心俱疲在所不免,日积月累,病症薄发,也在道理当中。”,柳音轻飘飘说道。
坏了,将军晓得本身玩忽职守了?
狄应罕见暴露难堪之意,几度思忖,方缓缓说道,“我有要事相商,干系严峻,虽知其不见俗众,试上一试也好。若他执意不肯,遣座下弟子前来也何尝不成,只须道法高深,可······降魂伏鬼。”
很久,目光几次划鞠问下两人,又暗自垂目沉默不语,似是踌躇不决。
粗糙脏污的木箸夹起一片齁咸的牛肉丢入口中,砸吧两口吞咽入腹,晒干的鹿脯像极了灾荒之年皴裂的河道,坚固的牙齿也磨不竭勾连的肉丝,狄应嚼得两腮酸痛,囫囵个地推入了喉口。
“柳音拜见将军”
“不知何故,谢灵王克日腿疾复发,来势汹汹,谢灵王世子四周延医问药,请了百十名官方郎中,全无半点转机。”赵阙道。
狄应脚下生风走到正堂,不待下人施礼,叮咛道,“召赵柳二人前来。”
门客紧盯着他的神采,闻言只莫名一笑,未几问,端起酒碗,呼和道,“来,鄙人本日作陪到底!”
狄应单手擎住坛口,往阔口酒碗里咕嘟咕嘟灌满了,再往油渍满布的方桌上一摔,捏起碗沿,举头便蚕食了洁净,从嗓子眼到胃囊好似火烧般灼痛,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