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西玄之言,苏幕遮避而不答,只道:“万事把稳。”
少年浑身透着武人刚毅矗立之感,迈步出了偏僻院落,分外光鲜的眉眼在灼目日光下尤显超脱。
故而,被他穿在身上并未显得脂粉气,反倒更加衬得他豪气实足,只是,脖间、腕部那些形似沟壑的皮肉与满头白发令贰心生唏嘘,“时荏苒而不留,将迁灵以大行。”
与少年一同的苏幕遮,看着他拜别方向,好整以暇道:“你姐姐定不肯看你插手此事。”
“多年不见,我已经老成这般。”春花眯眼,看向镜中人,略显公鸭嗓的衰老声音带着嘲弄,“想必,那不修面貌的故乡伙,也已老得不成模样了。”
犹记当年,他初从山上凿下这块石板之时,原是要为少年做一张石床,那少年却说这石上纹理甚为都雅,打一张石桌正合适,他唯恐春花不允,便用书上学来的体例将绿矾油泼在石板正中,石板顷刻便溶出几个洞来。
中原当中,上至帝王下到百姓,皆以为异瞳之人具有存亡交汇之身,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平常更可见阳间活人,亦能视阳间幽灵,可谓邪魅至极。
宫人只道是那异瞳之人前来索命。
“苏二哥,你原不是柔嫩寡断之人,现在这般畏首畏尾,是怕姐姐心生不悦?”西玄蓦地愣住脚步,却未转头,“还是你与那眼盲瞎子有旧,不忍看他身故?”
春花闻言,甚是欣喜面前少年心性纯善,却未像平凡人那般教他流水不腐的事理。
实在,他早些年便想如此,只是碍于那少年才迟迟未能如愿。
春花回身,指尖划过面前桂花树干上数十条深浅不一的刀痕,细细一数已有十四条之多,“竟已有十四年风景。”
齐云山,农家内。
春花曾猎奇问他,“院中便有溪流,为何你要舍近求远,跑那么远在山下洗濯羊皮?”
不知过了多久,铜镜中分外白净却遍及皱纹的一张脸上,紧闭双眸缓缓展开,暴露一蓝一黄两色眼眸。
春花抬头躺于地下青石之上,透过院中稠密枝叶望向湛蓝天空,面上神情说不尽的神驰,“还是无翎山上的天空更加都雅些。”
“幼度……”身后男人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