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意姐儿同长公主正吃着早点,便听着外头大丫环道那头周善家的同大厨房的李婆子一道整治了两罐子鱼酱来。意姐儿眉开眼笑道:“这下我能够就着粥吃了,能够多吃半碗呢。”长公主的早膳向来最是平淡简朴的,只吃些放了五谷、干枣的粥同两三道精美淡口的小菜,最多再加两个银丝卷来,只因着早上吃些重口的于摄生也倒霉,倒是意姐儿每日虽都有七八分饱了,却败兴味。
长公主看她喜好,想着也未几,便是由着她吃也不碍,便点头道:“既如许,本宫看着另一罐给老二家的送去罢,她那头高低几个孩子,可不吃得鲜口些。”
红笺夙来是个吃软怕硬的,周善家的又是老太太小厨房得用的,便摆手道:“有妈妈这话便也不是甚么事体,我也只问两句罢了。”
那红笺当即挑了柳叶似的眉毛道:“李妈妈倒是安逸,这鱼酱今儿个我怎地不见我们姐儿有了?莫不是有的人瞧着我们太太仁厚,背后里吃独食?”伸了手拿桌上的罐子,这鱼酱闻着鲜香,便想饶些去自家吃着,也好贡献干姐姐。
红笺脑筋转不过弯,弄不懂这里头到底如何回事,却也听得出那李婆子是在骂人,也不甘逞强道:“吃妈妈点鱼酱便如何了?妈妈也莫说我碧雪姐姐未曾照顾你,你那孙儿上月得的热疹还不是碧雪姐姐苦心求了大太太来才给的一味药?”
那人的嗓音像是个少年人,却听着很清润:“我来罢,把稳伤着本身。”
意姐儿瞧着本日端上的点心,不由:“咦。”了一声。
屏风后的长公主张味深长地笑了笑。
意姐儿每样都吃了一两块,都觉着不错,若说喜好,还是双色夹心的吃着更风俗些。
章脩颐只含笑不答。
红笺内心气不过,便拿茉姐儿说事:“我本是要给我们姐儿拿枣泥山药糕来的,安知你们这般懒惰!”
周善家的道:“我瞧着大厨房新进的大枣确是新奇,不若我饶些去,我也好预备着给老太太那头的姐儿送去。”
那头李婆子同周善家的当红笺掀了帘子出去,又是替干姐姐讨要点心来贡献的,连个眉毛都不抬一下,只作没瞧见罢了。
李婆子倒也利落,一双木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斜了眼睛看着红笺道:“哟?有的人倒爱堂屋里挂兽皮,我们不过吃些主子的边角料来,有的便想着与主子同吃同喝了?”
细细巧巧地做成一朵小梅花的款式来,上头还一一缀上一早儿便雕好的小枣花和薄荷叶。
那红笺闻到暗香味内心的火气也少了很多,只翘首等着那山药糕出笼。
长公主抚了抚意姐儿的面庞,对她道:“去里间作画罢,祖母瞧着你昨日画的那一群小鸡崽子很有些意趣,本日也是想画甚么,便画甚么。”
跳完绳戏,意姐儿便让侍画扶着擦洗一番,抹上桃花面脂,细白的小脸嫩生生水灵灵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李婆子拿了半碗剩下的鱼酱出来,啐道:“我在这大厨房做了这些年,好轻易有了本日这些,叫我软了身材去小厨房,那是不能的。”她那不争气的两个女儿还在大厨房,叫她如何能舍了她们去。
那李婆子知她会来事儿,压了肝火低了头道:“女人也消消气儿罢,你不说,我们还当你不是给主子要东西的。”这话便是说那红笺脸皮厚,长年去大厨房要东西了。
多氏倒不是心疼几个大丫环,只为着给蒋氏没脸,还叫厨房给丫头做着点心,自家倒是分文也不掏,如此这般,下头几个婆子丫环虽不敢怠慢了,却也不似畴前做的邃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