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蕊忙应了声儿,敏捷搬起木桶子。
吕王氏也不大懂甚个缎子贵重,甚个市道上多些银钱也买得,身边的丫环更是不识货的,只惯会阿谀,便专挑了些闪着光的金银缎子往私库里放着。且不认得那几批暗纹贡缎才是货真价实的好货,更有甚者缎子上也绣着些暗纹的花草亭台,可这吕王氏也似瞧不见一半捞着金的银的就眉开眼笑。幸亏长公主也明白,送来的料子一贯都足,就是扣了小半的布料也充足着她一月穿戴的。
大姐儿不觉得意,持续吃早膳。
徐婆子忙拉着她避了风口儿,气得打她两下,横眉道:“我说的话你现在翅膀硬了,也不听了!就是太太在时也未曾这么使唤你,寒冬腊月的你如果冻坏了今后又如何?你还嫁不嫁人生不生养?!今后如果服侍新主子,又哪个大丫头是满手生疮的?!”
大姐儿却不答她,只微微偏头避开,先叫金珠服侍着把手上的半碗粥用完,才噘嘴道:“我看姐姐的耳珰也都雅,姐姐同我换着戴罢。”
金珠内心一酸,太太在时何曾要姐儿起得如许早?老太太农户出身,自来天没亮便起了,就是繁华了也改不了的风俗,一边还叫着太太也如许夙起。姐儿恰是长身材呢,老太太却说甚么要练得大师闺秀的端方出来。
大姐儿心道,记得畴前素蕊最是温厚诚恳的,跟着去了侯府,日日给本身试着饭菜,干活也最是卖力的,身子就是一向不好轮值也不偷半分闲的,可毕竟是根柢差些,早早便因着那几味□□去了,记得走时还拉着金珠儿说舍不得奶奶,还没比及有小少爷便去了,不忘交代给奶奶做的衣裳另有一半,用的甚么色线。
荷姐儿是客,如何说也是由着大姐儿先选的,本看着大姐儿选了个这般寒酸的也有些瞧不上。可看着她拿了那根她看上的送了个寒酸丫头,内心又是不大欢畅,便是连号召也不号召一声儿,一气儿选了四个模样周正的丫环。
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吸上一口气儿,再吐出来仿佛都成了冰碴子,恁的冻人。而吕府的几十个三等丫环并婆子只得早早儿地起家洒扫,身上穿得还是旧年的袄子,外头缝着松花绿的细葛布,便是摸上手也是软绵绵的,只因着太太去了,早儿没人想着给她们一季两身衣裳地做着了,再好的衣裳,里头的棉花过了水儿,也不敷和缓了。
荷姐儿恼了,自发被这没娘的女娃屈辱了,狠狠瞪她一眼,心想着饭桌下再同她算账。
姐儿醒了,金珠便唤来几个小丫头子鱼贯而入。拿着细葛布谨慎擦着姐儿嫩生生的细白面庞,又抱了坐在床沿上拿盐水漱口,脸上敷上一层薄薄的玉容膏。拿了件家常的素绒绣花小袄,配上织锦镶毛小大氅,梳个花苞头,再两遍各插上一根羊脂白玉刻蜻蜓小簪子,大姐儿看上去更是玉雪敬爱。旁的不说,大姐儿的穿戴几项是长公主每月送来的,另有的是太太为大姐儿打制的。老太承平常穿戴得简朴,自家也没多少梯己,前头揣摩着太太嫁奁也被良国公府要了盘点归去。现在天然看不得大姐儿浑身矜贵。
终是因银宝儿穿得素旧,没真儿个抱,但也足以让满院的丫环晓得姐儿喜好她。
徐婆子三十不足,因着样貌不聪明,笑起来又是满口的黄牙,家里主子也不肯在跟前用她,熬了小半辈子也不过是个外院看洒扫的。生个大闺女儿素蕊倒是平头正脸的,干活也敏捷,太太活着的时候还曾汲引来进正院做粗使,眼看着过个几年能步步高升,太太却过了身儿。老太太便又打发还来做了个最次的洒扫丫环。
金珠内心悄悄发苦,姐儿还小呢,那里理睬这话?可不是说给她听的?而这云钗虽不能说和她有甚过节,只干系很淡。她们几个从国公府跟了来的,同云钗、银瑁几个一贯是点头交,这不,老太太送了来不就是开端伸手到大姐儿院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