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一块胭脂糕,意姐儿还未再动蒸酥酪,便好使模糊见着一边的侍画额角有些发红,像是破了皮子,便把她叫到跟前,问道:“你怎生伤着了?”侍画是她院子里的二等,向来是不做粗活的。
长公主淡道:“今儿个叫阿萌自家院子里吃罢,本宫有些吃不下。”贺姑姑知长公主这是怕自家胃口不好影响到了意姐儿,便点点头叮咛下去。
许氏也点头道:“可不是。”
国公府的女人并不准多,似是定国侯章家,嫡出庶出的几个姐儿排在一起也有小十几个,真真是排得目炫狼籍,热烈非常。
蒋氏抿了口茶水笑道:“她今儿个乞假,说是同茉姐儿出去探友。”
这事儿说来倒也教人啼笑皆非。
许氏多少也听了一耳朵这几日多氏的作为,加上大房压着他们三房不知多少年,前些日子大厨房给他们三房送去的饭食点心虽热乎着,当多少有些不如平常安妥。她又一遐想便也知大房这是要同甚么人套友情,面色便不大好。
蒋氏寻摸着多氏晓得了约莫是要发作的,只老太太的意义确切要压一下大房的,这么着他们二房得利了。她也不必装傻卖乖,晓得老太太成心再放些管事权给她,便当真会商起来。
蒋氏见她神采倦怠,便忙道:“弟妹如果有甚么不舒畅的,便先回罢,我回了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孝心到了身子也不能短了。”又叫润雪拿了小库房钥匙,拿些滋补的去三房。
胭脂糕做的小巧,桃花形状做的详确,每一块都是分歧的姿势,意姐儿舔掉中间点上的胭脂粉,咬开红豆做的薄皮,一团温热的,混着桃花香气的甜酱流进嘴里。
国公府的下人本就住得近,这么一闹四周几家也都闻声了,此中便有云钗老子娘。
一旁的许氏又笑着应和几句。长公主看着蒋氏对这事像是有些掌控,便由着妯娌两个边吃茶边说着,自家只道倦了,进里屋歇着。
绿腰只笑笑,整好了碗筷才又告别。
绿腰掀了帘子,手里端了两屉糕点,一边的小丫环侍画又端来意姐儿平常吃的红糖蒸雪梨。
百芳宴乃是都城贵族圈子里的传统,每年春日里都有那么几家人家会办,用花做些精美的吃食,又赏花、品花,几户熟悉的人家轮着筹办下来倒也成了风俗。
长公主本日只穿了间家常的牡丹斑纹春锦裙,头发也松松挽着,只缀了颗明珠,却到底气势分歧,再家常的东西长公主一穿也显得严肃些。两人都是恭敬地低头,有问有答,字字考虑两下才肯出口的。
寻兰是蒋氏的闺名,听长公主一说,她倒也通透,便起家谢过。
他们三房比起其他两房本就弱些,老太太本看着他们也情愿多照拂些,只这意姐儿如果分去大半,等老太过分身了,他们三房的岂不是只得些琐细?
绿腰看着屋里姐儿像是将将写完大字,便笑道:“姐儿累着了吧,今儿个贺姑姑叫筹办了一屉胭脂糕,并小半碗糖蒸酥酪。”说罢又要将酥酪放好了,拿了丝帕服侍着,又絮絮道:“姐儿可不知罢,这酥酪是宫里赏下来的,金贵着呢。只老太太怕这酥酪凉着不好,便不敢给您多享用。”
一边的金珠只拿了意姐儿管用的帕子,一手扶着姐儿入坐道:“绿腰姐姐忙自家的去罢,老太太那边可离不开你们几个白叟儿了,我们这边能照顾呢。”
意姐儿看她像是有甚么隐情,却不好多问,一边的云钗看此番景象便直啐道:“还不是侍画那后娘,眼妙手低的东西!”
意姐儿只作不闻,拿了小银勺子开动起来。巴掌大的雪梨给厨子掏空了内里,只余下雕得邃密的壳子,里头雪梨肉早就混着尚好的红糖给炖得软软糯糯的。意姐儿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泛着丝丝清甜滋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