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俄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公然运筹帷幄当中,决胜千里以外。承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奋,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霸道:“大圣自当裁处,不成图安闲,误了出息。”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行者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菩萨道:“孙悟空,你如何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见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门徒。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现在就去保他也。”菩萨道:“趁早去,莫错过了动机。”言毕各回。
你如何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都会,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固执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悟空道:“师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三藏道:“我这削发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仕进,也说不畴昔。”行者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三藏道:“只因你充公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
“你再念念看。”三藏端的又念,行者端的又痛,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痛了!这是如何说?”三藏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行者道:“听教了!”“你再可无礼了?”行者道:“不敢了!”他口里固然承诺,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唐僧就欲动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颠仆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三藏道:“你如何欺心,就敢打我?”行者道:“我未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三藏道:“是适间一个老母传授我的。”行者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阿谁观世音!他如何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三藏道:
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
两个进步,长老在顿时问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铁棒,如何不见?”行者笑道:“师父,你不晓得。我这棍,本是东洋大海龙宫里得来的,唤做银河镇底神珍铁,又唤做快意金箍棒。当年大反天宫,甚是亏他。随身窜改,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刚才变做一个绣花针儿模样,收在耳内矣。但用时,方可取出。”三藏闻言暗喜。又问道:“方才那只虎见了你,如何就不动动,让安闲打他,何说?悟空道:“不瞒师父说,莫道是只虎,就是一条龙,见了我也不敢无礼。我老孙,很有降龙伏虎的手腕,翻江搅海的神通,见貌辨色,聆音察理,大之则量于宇宙,小之则摄于毫毛!窜改无端,隐显莫测。剥这个皋比,何为奇怪?见到那疑问处,看展本领么!”三藏闻得此言,更加放怀无虑,策马前行。师徒两个走着路,说着话,不感觉太阳星坠,但见:焰焰斜辉返照,天涯天涯归云。千出鸟雀噪声频,觅宿投林成阵。野兽双双对对,回窝族族群群。一勾新月破傍晚,万点明星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