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闻言,满心欢乐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消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三藏道:“我贫僧是唐朝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适路过其间,天晚,特造檀府借宿一宵,明早不犯天光就行。万望便利一二。”老者道:“你虽是个唐人,阿谁恶的却非唐人。”悟空厉声高呼道:“你这个老儿全没眼色!唐人是我师父,我是他门徒!
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
三藏又恐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竭,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还是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行者道:“我这头,本来是师父咒我的。”三藏道:“我念得是紧箍经,何曾咒你?”行者道:
诗曰:
行者拖将虎来道:“师父略坐一坐,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边有甚衣服?”行者道:“师父莫管我,我自有措置。”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把盟主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皋比,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道:“师父,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针线,再缝不迟。”他把条铁棒,捻一捻,还是象个针儿,收在耳里,背着行李,请师父上马。
悟空道:“我儿子便胡说!你是认不得我了,我本是这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你再认认看。”老者方才觉悟道:“你倒有些象他,但你是如何得出来的?”悟空将菩萨惩恶、令我等候唐僧揭贴脱身之事,对那老者细说了一遍。老者却才下拜,将唐僧请到内里,即唤老妻与后代都来相见,具言前事,个个欣喜。又命看茶,茶罢,问悟空道:“大圣啊,你也丰年纪了?”悟空道:“你本年几岁了?”老者道:“我痴长一百三十岁了。”行者道:“还是我重子重孙哩!我那生身的年纪,我不记得是几时,但只在这山脚下,已五百余年了。”老者道:“是有,是有。我曾记得祖公公说,此山乃从天降下,就压了一个神猴。只到现在,你才脱体。
既如此,如何不西去,复东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唐僧不识人道。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伏贴绪叨叨,说了我多少的不是,你想老孙,但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龙霸道:“承降!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