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笑道:“师父,他死了可干你事?又不是你家父祖,哭他怎的!”三藏道:“门徒啊,削发人慈悲为本,便利为门,你怎的这等心硬?”八戒道:“不是心硬,师兄和我说来,他能医得活。如果医不活,我也不驮他来了。”那长成本来是一头水的,被那白痴动摇了,也便就叫:“悟空,若果有手腕医活这个天子,恰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宝塔,我等也强似灵山拜佛。”行者道:“师父,你如何信这白痴乱谈!人若死了,或三七五七,尽七七日,受满了阳间罪恶,就转生去了,现在已死三年,如何救得!”三藏闻其言道:“也罢了。”八戒苦恨不息道:“师父,你莫被他瞒了,他有些夹脑风。你只念念那话儿,管他还你一个活人。”端的唐僧就念《紧箍儿咒》,勒得那猴子眼胀头疼。
好大圣,把金箍棒拿出来,两端一扯,叫“长!”足有七八丈长。教:“八戒,你抱着一头儿,把你放下井去。”八戒道:“哥呀,放便放下去,若到水边,就住了罢。”行者道:“我晓得。”那白痴抱着铁棒,被行者悄悄提将起来,将他放下去。未几时,放至水边,八戒道:“到水了!”行者闻声他说,却将棒往下一按。那白痴扑通的一个没头蹲,丢了铁棒,便就负水,口里哺哺的嚷道:“这天杀的!我说到水莫放,他却就把我一按!”行者擎上棒来,笑道:“兄弟,可有宝贝么?”八戒道:“见甚么宝贝,只是一井水!”行者道:“宝贝沉在水底下哩,你下去摸一摸来。”白痴端的深知水性,却就打个猛子,淬将下去,呀!那井底深得紧!他却实在又一淬,忽睁目睹有一座牌坊,上有水晶宫三个字。八戒大惊道:“罢了!罢了!错走了路了!蹡下海来也!海内有个水晶宫,井里如何有之?”本来八戒不知此是井龙王的水晶宫。
桥头曲径有苍苔,萧瑟花圃境地!”八戒道:“且叹他做甚?快干我们的买卖去来!”行者固然感慨,却留意想起唐僧的梦来,说芭蕉树下方是井。正行处,果见一株芭蕉,生得富强,比众花木分歧,真是:一种灵苗秀,天生体性空。枝枝抽片纸,叶叶卷芳丛。翠缕千条细,赤忱一点红。苦楚愁夜雨,蕉萃怯秋风。长养元丁力,种植造化工。缄书成妙用,挥洒有奇功。凤翎宁得似,鸾尾迥不异。薄露瀼瀼滴,轻烟淡淡笼。青阴遮户牖,碧影上帘栊。不准栖鸿雁,何堪系玉骢。霜天形槁悴,月夜色昏黄。仅可消炎暑,犹宜避日烘。愧无桃李色,萧瑟粉墙东。行者道:“八戒,脱手么!宝贝在芭蕉树下埋着哩。”那白痴双手举钯,筑倒了芭蕉,然后用嘴一拱,拱了有三四尺深,见一块石板挡住。白痴欢乐道:“哥呀!造化了!果有宝贝,是一片石板盖着哩!不知是坛儿盛着,是柜儿装着哩。”行者道:“你掀起来看看。”那白痴果又一嘴,拱开看处,又见有霞光灼灼,白气明显。八戒笑道:“造化!造化!宝贝放光哩!”又近前细看时,呀!本来是星月之光,映得那井中水亮。八戒道:“哥呀,你但做事,便要留根。”
问汝等讨小我情,快将獐鹿兔,走兽飞禽,各寻些来,打发他归去。”山神地盘闻言,敢不承命?又问各要多少。大圣道:“不拘多少,取些来便罢。”那各神即着本处阴兵,刮一阵聚兽阴风,捉了些野鸡山雉,角鹿肥獐,狐獾狢兔,豺狼狼虫,共有百千余只,献与行者。行者道:“老孙不要,你可把他都捻就了筋,单摆在那四十里路上两旁,教那些人不纵鹰犬,拿回城去,算了汝等之功。”众神依言,散了阴风,摆在摆布。行者才按云头,对太子道:“殿下请回,路上已有物了,你自收去。”太子见他在半空中弄此神通,如何不信,只得叩首拜别,出庙门传了令,教军士们回城。只见那路旁果有无穷的野物,军士们不放鹰犬,一个个俱动手擒捉喝采,俱道是千岁殿下的洪福,安知是老孙的神功?你听凯歌声唱,一拥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