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又叮咛:“叫声寂字,还你收了。”端的是叫声“寂!”仍然还是毫毛在那指甲缝里。众和尚却才欢乐逃生,一齐而散。行者道:“不成非常远遁,听我城中动静。但有招僧榜出,就进城还我毫毛也。”五百个和尚,东的东,西的西,走的走,立的立,四散不题。
噫!有这般事!本来那东廊下有一个小羽士才睡下,俄然起来道:“我的手铃儿健忘在殿上,若失落了,明日师父见怪。”
八戒笑道:“三清也认不得,却认做甚么菩萨!”行者道:“那三清?”八戒道:“中间的是元始天尊,左边的是灵宝道君,右边的是太上老君。”行者道:“都要变得这般模样,才吃得安稳哩。”
羽士云:“我大师父,号做虎力大仙;二师父,鹿力大仙;三师父,羊力大仙。”行者问曰:“三位尊师,有多少法力?”羽士云:“我那师父,呼风唤雨,只在翻掌之间,指水为油,点石成金,却如回身之易。以是有这般法力,能夺六合之造化,换星斗之玄微,君臣相敬,与我们结为亲也。”行者道:“这天子非常造化。常言道,术动公卿。教员父有这般手腕,结了亲,实在不亏他。噫,不知我贫道可有星星缘法,得见那教员父一面哩?”羽士笑曰:“你要见我师父。有何难处!我两个是他靠胸贴肉的门徒,我师父却又好道爱贤,只闻声说个道字,就也接出大门。如果我两个引进你,乃吹灰之力。”行者深深的唱个大喏道:“多承保举,就此出来罢。”羽士说:“且少待片时,你在这里坐下,等我两个把公事干了来,和你出来。”行者道:“削发人无拘无束,自在安闲,有甚公干?”羽士用手指定那沙岸上和尚:“他做的是我家糊口,恐他躲懒,我们去点他一卯就来。”
本日果见尊颜与梦中无异。爷爷呀,喜得早来!再迟一两日,我等已俱做鬼矣!”行者笑道:“请起请起,明日就有分晓。”众僧安排了斋饭,他师徒们吃了,打扫乾净方丈,安寝一宿。
本来是一齐着力打号,齐喊“大力王菩萨”,以是轰动唐僧。行者垂垂按下云头来看处,呀!那车子装的都是砖瓦木植土坯之类;滩头上坡坂最高,又有一道夹脊巷子,两座大关,关下之路都是直立壁陡之崖,那车儿如何拽得上去?虽是天气和暖,那些人却也衣衫蓝缕,看此象非常宽裕。行者心疑道:“想是修盖寺院。他这里五谷歉收,寻不出杂工人来,以是这和尚亲身尽力。”正自猜忌不决,只见那城门里,摇扭捏摆,走出两个少年羽士来。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见他:头戴星冠,身披斑斓。头戴星冠灿烂耀,身披斑斓彩霞飘。足踏云头履,腰系熟丝绦。面如满月多聪俊,形似瑶天仙客娇。那些和尚见羽士来,一个个心惊胆战,更加着力,恨苦的拽那车子。行者就晓得了:“咦!想必这和尚们怕那羽士。不然啊,如何这等着力拽扯?我曾听得人言,西方路上,有个敬道灭僧之处,断乎其间是也。我待要回报师父,何如事不明白,返惹他怪,敢道这等一个聪明之人,就不能探个实信?且等下去问得明白,好回师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