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部下:“拿脑箍来,把这秃贼的秃顶箍他一箍,然后再打!”行者慌了,心中暗想道:“虽是我师父该有此难,还不成教他非常刻苦。”他见那皂隶们清算索子结脑箍,即便开口道:“大人且莫箍阿谁和尚。昨夜打劫寇家,燃烧的也是我,持刀的也是我,劫财的也是我,杀人的也是我。我是个贼头,要打只打我,与他们无干,但只不放我便是。”刺史闻言就教:“先箍起这个来。”
叫过老婆来,“是那个踢死,你等辄敢妄告?请老爹科罪。”当时一家长幼只是叩首,刺史宽恩,免其罪恶。寇洪教安排筵宴,酬谢府县厚恩,个个未坐回衙。至次日,再挂斋僧牌,又款留三藏,三藏决不肯住。却又请亲朋,办旌幢,如前送行而去。咦!
行者又飞出来看时,东方早已发白。及飞到地灵县,又见那合县官却都在堂上,他思道:“蜢虫儿说话,被人瞥见,暴露马脚来不好。”他就半空中,改了个大法身,从空里伸下一只脚来,把个县堂躧满,口中叫道:“众官听着:吾乃玉帝差来的浪荡游神。说你这府监里屈打了取经的佛子,轰动三界诸神不安,教吾传说,趁早放他;如有差池,教我再来一脚,先踢死合府县官,后躧死四境住民,把城池都踏为灰烬!”概县官吏人等,慌得一齐跪倒,叩首礼拜道:“上圣请回。我们现在进府,禀上府尊,即教放出,千万莫动脚,惊唬死下官。”行者才收了法身,仍变做个蜢虫儿,从监房瓦缝儿飞入,还是钻在辖床中间睡着。
三藏道:“我的钱自何来?”行者道:“若没钱,衣物也是,把那法衣与了他罢。”三藏传闻就如刀刺其心,一时候见他打不过,只得开言道:“悟空,随你罢。”行者便叫:“各位长官,不必打了。
贼徒发狠叫:“杀了!”行者假假的惊骇道:“大王!大王!我是村落中的和尚,不会说话,冲撞莫怪,莫怪!若要买路钱,不要问那三个,只消问我。我是个管帐的,凡有经钱、衬钱,那边化缘的、布施的,都在承担中,尽是我管出入,阿谁骑马的,虽是我的师父,他却只会念佛,不管闲事,财色俱忘,一毫没有。阿谁黑脸的,是我半路上收的个后生,只会养马。阿谁长嘴的,是我雇的长工,只会挑担。你把三个放畴昔,我将川资衣钵纵情送你。”众贼传闻:“这个和尚倒是个诚恳头儿。既如此,饶了你命,教那三个丢下行李,放他畴昔。”行者转头使个眼色,沙僧就丢了行李担子,与师父牵着马,同八戒往西径走。
将四更时,那妈妈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斋供,因为花扑扑的送他,惹出这场灾害,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众,扶着寇梁道:“儿啊,不须哭了。你老子本日也斋僧,明日也斋僧,岂知本日作美满,斋着那一伙送命的僧也!”他兄弟道:“母亲,如何是送命的僧?”妈妈道:“贼势凶勇,杀进房来,我就躲在床下,战兢兢的留意向灯火处看得明白,你说是谁?燃烧的是唐僧,持刀的是猪八戒,搬金银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孙行者。”
万望老爷慈悲,收去那劫的财物,饶了我的性命也!”三藏传闻是寇家劫的财物,蓦地吃了一惊,仓猝站起道:“悟空,寇老员外非常好善,如何招此灾厄?”行者笑道:“只为送我们起家,那等彩帐花幢,盛张鼓乐,轰动了人眼目,以是这伙光棍就去动手他家。今又幸遇着我们,夺下他这很多金银服饰。三藏道:“我们扰他半月,感激厚恩,无觉得报,不如将此财物护送他家,却不是一件功德?”行者依言,即与八戒、沙僧,去山凹里取将那些赃物,清算了,驮在顿时。又教八戒挑了一担金银,沙僧挑着本身行李。行者欲将这伙强盗一棍纵情打死,又恐唐僧怪他伤人道命,只得将身一抖,收上毫毛。那伙贼松了手脚,爬起来,一个个落草逃生而去。这唐僧转步回身,将财物归还员外。这一去,却似飞蛾投火,反受其殃。有诗为证,诗曰:恩将恩报人间少,反把恩慈变作仇。下水救人终有失,三思行事却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