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刺耳,顾至也不遑多让,他嗤的笑了一声,道:“我虽笨拙,却也能听出二婶娘在讽刺我。是,我大不孝,不该把二叔告到陛下跟前,毕竟他是长辈,他再有不是,家丑不成传扬,我便是忍到死也不该开这个口。”
顾至翻了个大大的不屑的白眼,道:“我早就晓得我和二婶娘没干系,那么二婶娘又何必来此?您就不怕你前脚一走,后脚又有丫头暴毙?按您的说法,谁靠近了那丫头谁就有怀疑,那我可否把这怀疑也扣到二婶娘头上?”
他一端庄起来,周琳琅内心这才舒畅了些,可也更加委曲。
顾至抚了抚她的后脑勺,触到一头黑亮青丝,手感真好,他一顿,就有些心猿意马,忘了刚才要说甚么。
甚么破人家,还美意义说诗礼之家,簪缨贵族呢,这里没一个省油灯,斗起来可真是招招刺中关键,不见血不罢休,和那平常小户人家有甚么辨别?
她虽不怕,到底心烦,这才结婚头一天呢,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这可真是一年三百六旬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她不过就是想过个安生日子,如何就这么难呢?
话音才落地,顾至人已经不见了踪迹,他径直迈过雕花屏风,就见周琳琅公然在床上歪着。顾至在步近前,放轻了脚步,一歪身坐到周琳琅身边。
顾至也不恼,只微浅笑了笑,道:“二婶娘何必活力?您骂我骂得这么刺耳,可我还要夸您聪明,您如何晓得我把人送到大理寺酷刑鞭挞去了?”
顾至不说话,只目光咄咄的和她对视。顾二太太受不得他这像是威胁,又像是不屑的眼神,仓促忙忙的拔步就走,身影仓促,再无来时的气度,倒像身后有恶狗在撵一样。
顾至也不敢再逗她,诚心的道:“我晓得都是我不好,把你娶出去,没让你过上安生日子,反倒把你拽进了深泥潭。”
从兰和顺的伸手替顾至宽了外袍,小声答:“奶奶不太舒畅。”
也不过一瞬,他便嬉皮笑容的道:“我千错万错,可既然已经结婚了,你更应当心疼我才是,你若不来,岂不就我一人在这烂泥潭里挣扎?说不定哪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顾至进屋时,已经收了刚才面对顾二太太时的戾气和痞气,看屋里没人,不由的蹙眉问迎上来的从兰:“你家奶奶呢?”
顾至却只是咧嘴一笑,道:“那就最好,万一二婶娘身边有哪个丫头无端端的死了,还请二婶娘记取侄儿早与您划清了边界,您可别栽赃到我头上。”
顾二太太气得直颤抖:“美意换得驴肝肺,就当我白搭了这心,你放心,今后我再不来你这院子就是。”
顾至客客气气的道:“二婶娘如何会在这里?”
顾至不该也不动,装腔作势的道:“你可真狠,刚才差点儿把我推到床下去,这还不算,你是想行刺亲夫吗?我那边涨得生疼,你又不诚恳,我差点就……”
顾二太太惊骇的望着顾至:“你,敢?!”
顾二太太愤恚的带人出了如昨院,迎头正赶上顾至。
苏婆子是顾二太太的陪嫁婆子,一贯是她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苏妈妈可没少帮着顾二太太做事,那些她不好出面的,过于恶毒的,可都是苏妈妈经的手。
顾二太太气得胸口直突突,刚从周琳琅那受的气还没消,又被顾至的语气激愤,她冷厉的道:“你还晓得我是你二婶娘?我这做长辈的,来体贴体贴侄媳妇,这总不是罪吧?如何,你思疑我用心叵测?是不是还要去告御状,把我也送去大理寺酷刑鞭挞啊?”
也不晓得顾至几时把她弄到了手,还大张旗鼓的送到了大理寺。苏妈妈本年四十多了,一贯养尊处优,和个大族太太没甚么两样,真要上了刑,底子捱不住,只怕三两下就要竹筒倒豆子,甚么好事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