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站起家。她理了理衣服,上前接过慈姨手中的盒子,公然轻了几分。不知放着何物,透出一股浓香芬芳。
她并非不猎奇,恰好相反,十七岁的年纪,秦孤桐内心对事事都抱着几分兴趣。只不过这山谷的奥妙就像书楼的册本普通,是让她消磨日子的。
晴云南风,青树翠蔓。
秦孤桐赶紧回神,上前一步哈腰施礼,灵巧的叫了一声:“慈姨。”
“是。”秦孤桐将书放下,接过方老爷手上的雕漆填金提盒。动手沉甸,透着寒意,提盒大要尽是水珠,不知装的何物。
秦孤桐见他们走远,便席地坐下。
方老爷站在铁门前,负手望着她:“阿桐,你七岁那年来府里的吧。”
一老一少一起不语,直到出了山洞。秦孤桐将书厨推回本来的位置,方老爷看着她,微微叹声说:“阿桐。”
秦孤桐在前头带路,推开雕花门扇。她虽经常打扫书楼,但是此中陈腐之味,从未消逝。
“是。”
“阿桐,你到处逛逛。我同你慈姨说会话。”方老爷负手道。
他对秦孤桐有拯救之恩,秦孤桐对他既佩服感激又冷淡害怕。低头看着地上的光影,她恭敬的答道:“老爷拯救之恩,孤桐没齿不忘。”
“阿桐,在忙?”老者沉稳的声音传来。
慈姨笑了笑,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提盒,与方老爷两人沿着曲径,往缓坡上的板屋走去。
锁一个个翻开,门一扇扇推开。走至书楼一层最里的偏间。秦孤桐拉下机括,单手推开书架,前面墙壁上暴露一个暗门。长宽不过三尺,大小可容一人通过。方老爷哈腰下去,秦孤桐亦步亦趋的提彩绢宫灯跟着。
远处缓坡上几间板屋,半掩在竹林前面。板屋后又有大树,云盖垂垂,绿荫侵檐。激流撼雷,山壁瀑布成白练,飞积下幽潭。潭水溢出,一条潺湲小溪破开草地青色,弯曲折曲绕着板屋,悄悄流淌。
起先还是补葺完整的甬道,越今后便就是天然山敞斥地的山道。秦孤桐提着宫灯,屏气凝神的在前面跟着。每一步都谨慎翼翼,恐半点差池就万箭穿心。
秦孤桐感慨于这鬼斧神工的砥砺,被面前的美景所撼。她抬头环顾四周,见山泉如玉龙而下,修竹于风中摇摆。浓淡峰峦,高地杨柳,山川到处皆有。却唯此处,一花一叶皆是钟灵毓秀,仿若凝积了全部鹤鸣山脉的灵气。如有若无的暗香满盈,秦孤桐只觉神仙才配住在这般处所。
“牢记跟着我,莫要走错。”
“是。”秦孤桐向慈姨告别,率先走在乌黑的山洞边。方老爷负手入内,秦孤桐紧随厥后。即便她的法度妥当,宫灯里烛光还是在走动中摇摆。
迈过铁门的刹时,秦孤桐内心跳了一下。就像钥匙插入锁眼以后,咔哒一声翻开。在那刹时,锁芯会俄然一震。
“十年了,你当时只要这么高。”方老爷比划了一下,刚正的脸上暴露一丝笑意。他虽年过六旬,倒是虎眼熟威,边幅堂堂。宫灯的昏黄光晕照着他眼角的皱纹,鬓间霜白好像梅树梢头的积雪。
秦孤桐昂首看了一眼方老爷,又冷静地下。面前的老者仰仗“九转龙丹”,十年之间,让落魄的世家称雄一方,成为西南赫赫驰名的鹤鸣方府。即便是君瀚府大帅也谦逊三分。
慈姨年纪并不大,穿一身辰砂色,绾发梳云髻,脸颊旁鬓发上斜插一支金凤珠钗。仪容文静高雅,丰韵犹饶。她望着秦孤桐点点头,笑的驯良亲热:“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