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齐云鹤皱起了眉头。
“在戚都眼里,我等只是蝼蚁。”魏十七仍把话题拉转返来,“师父,戚都在平渊派中,但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
齐云鹤低头深思半晌,叮嘱门徒们留在原地,切勿分开。他循着魏十七留下的踪迹,来到蟒蛇死亡之处,举目望去,只见魏十七猎杀的那头獐子已被蛇毒侵染,遍体发黑,一柄猎叉拄在地上,不远处,蛇头滚落一旁,污血淋漓,却不见蟒尸,能够被那青衣男人收去了,四下里满盈着剧毒,中人欲吐。他叹了口气,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瓷瓶,催动元气,将蛇毒尽数收起,还山林一个安宁。
宋骐忍不住插嘴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本心怎会是见死不救?”
磨练的时候到了,魏十七把碰到青衣男人、吸入蛇毒之事说了一遍,讲讲停停,断断续续,九成九是究竟,只坦白了一个小小的、无关紧急的细节――他生吞下蛇肉,汲取此中的元气――给齐云鹤形成一个错觉,门徒在中毒以后,挣扎着修炼兽皮残片上的功法,阴错阳差,以月华之精解了体内的剧毒。
天光大亮,魏十七悠悠醒来,发觉师父和同门都在身边,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齐云鹤扳起手指,“沥阳,玄通,元融,少陵,玉虚,再加上平渊和仙都,并称旁支七派,七派道法都源自昆仑,你们若修炼有成,也有机遇拜入昆仑,一窥无上剑诀。”
秦贞听得很细心,问道:“平渊派的道法是本心,讲究无善无恶,执其本心,那我们仙都派呢?”
世人思忖一番,七嘴八舌提及来。宋骐猜从心,宋骥猜不逾规,他们进过私塾,背过四书,凡事喜好往圣贤的话里想。岳之澜猜寂灭,他听邓彰念过一个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不时勤打扫,勿使惹灰尘。”
“明天到半夜还不见你返来,觉得出了甚么不测,找了你一宿,厥后闻声呼噜声,才摸到这里。说说看,是如何回事?”
几句话,说得世人如井底之蛙,生出无穷感慨和神驰,拜入仙京都下,只是漫冗长途的第一步,若以蝼蚁打比方,他们只不过攀上了一棵大树,间隔彼苍还遥不成及。
齐云鹤取了一粒阴虚丹,赠与这个貌似卤莽,实则细心的门徒,魏十七顺手把丹药转赠小师妹秦贞――岳之澜是大师兄,宋氏兄弟不宜厚此薄彼,唯有小师妹年纪最小,又是个端倪如画的美人胚子,总得照拂一二。
齐云鹤清算了残局,回到门徒身边,挥挥手,号召他们从速上路,仿佛有些心神不宁。岳之澜把干粮分给师弟师妹,顺手递给魏十七一块,魏十七摇点头,表示他不吃面食。
魏十七记起昨夜存亡一线,神采大变,指着蛇毒伸展的方向,叫道:“那边千万去不得!”
岳之澜安设好师弟师妹,打水生火,筹办露宿。魏十七到林中猎了一头野猪,剥皮去脏,在火上烤熟了,岳之澜脱手操刀,最为肥嫩的前腿,一条贡献师父,另一条分给年幼的师弟师妹,他晓得师弟食仓大,又饿了一天,剁下一条后腿递给魏十七。
“咕噜……咕噜……”魏十七腹中饥馁,肚子叫喊起来。呼噜打醒了就肚子叫,酒囊饭袋,世人再也撑不住,终究笑出了声,连齐云鹤都忍俊不由。
齐云鹤面无神采地说道:“徒儿,你醒了,你呼噜打得很响,阿谁,惊天动地,百折千回,很有气势。”世人都绷紧了脸,忍笑忍得很辛苦,连一贯矜持的秦贞都眉眼弯弯,透暴露对师兄的“不敬”。
秦贞年幼,想了半天,没有吱声。魏十七道:“但是安闲?”
世人跟着齐云鹤赶路,胡乱嚼几口干粮充饥,魏十七饥饿难捱,腹中雷鸣,却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