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阳而去,披雨而归,去时人成双,归时影孤傲。
俄然,先生握住李尧覆在耳侧的手,声音清冷。
先生的背微微佝偻着,被雨水浸湿的衣衫让本就薄削的身影显得更加清减。
楚羿尚将来得及回绝,那方带着些许淡香的巾子便已覆上脸颊。
“如此细看,飞白真是好面相。”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楚羿闭了眼,将发束凑到唇边,深吸一口气,似在汲取发丝上的味道,又似轻吻。
“哦?飞白倒不知大人会看相。”先生略敛视线。
而楚先生所见,便只要一只掉了瓷的饭碗,悄悄地倒在地上。
味甘终易坏,君子淡如水。
苏玨却如遭五雷轰顶,顿时头晕目炫,两眼发白。
见状,苏玨一阵惶恐失措,想也未想便穿墙而出,连滚带爬地朝着老槐树奔去。
火借风势,刹时伸展开去,厚重的烧纸扭曲舒展,垂垂化为焦黑的灰烬,带着点点星火,被夜风吹起,扬洒向远方。
苏玨看得心中一阵揪痛。却不知是为了李大人那几枝被弃如敝履的柳条,还是先生眉心间那几条深到仿佛永久填不平的沟壑。
李大人低头,看着两人足尖相抵,不由深吸一口气。
李大人神情专注,行动轻柔,倒叫先生一时候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比起静若止水的楚先生,苏玨倒更加怜悯李尧境遇。
有道是“了解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楚羿与李大人,便是酒逢知己,千杯也少,直聊到日头西落,仍未纵情。
李大人一顿,手也便停在了先生唇上:“言辞锋利,棱角清楚。只是这耳朵……生得有些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