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本日之果皆为他日之因。
长青皱眉,一脸嫌恶:“真是暴殄天物。你可知你手中酒盏里的,每一滴都是那百大哥槐的精魂呐,便是要你这般糟蹋的?”
苏玨双颊燥红,七窍生烟,也分不清是羞还是恼。
望着他双目紧闭,双唇轻启,胸膛起伏,呼吸均匀。苏玨看着看着,脸上不由得又是一阵红潮袭过。
“哈哈哈哈哈哈……我活了这些年事,还是头一次见死人脸红跳脚呐。”长青笑得捶胸顿足,见苏玨回身要走,这才紧忙收敛:“小墨客怎地这般开不起打趣!那日你只问我为何会到这岸上来,又没问及那先生之事。你要知这之间错综庞大,牵涉颇多,岂是一言能够道尽的?有道是天机不成泄漏,我总不能问一答十啊。”
苏玨终是忍不住白了长青一眼,愁上眉梢,看着杯中槐花酒,一饮而尽。他踌躇着想对长青开口,问那人如何就会、就会……喜好本身了?
深夜中的苏宅寂静无声,尚儿单独熟睡,四仰八叉地横在床上,一向脚伸出了衾被,睡也没个睡相。
亦不知那个布局,何人执子,但是这棋却下得让人胆战心惊。
“哼!你辈最擅狡言抵赖!天然说甚么便是甚么了……”
他便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又回到了楚羿家的小院当中。
甚么“山精野怪,实不能洞悉人间万物”,胡说八道!这狐妖清楚就是想看热烈!
他幼时家教甚严,对房中一事,因有损严肃,他父亲身不会同他说去。不但如此,旁人家的公子到了春秋,不是父母给安排个通房丫头,就是叔伯老友带着去烟花柳巷见地。而他父亲,却像是入定的老衲普通,对此竟无动于衷。
从未想过这房中之事竟可像楚先生这般……这般……
苏玨心中并无野望,不求苏家东山复兴,亦不求繁华繁华,惟愿尚儿安然长大,父母安度暮年,便是彼苍眷顾了。
虽说不求东山复兴,不求繁华繁华,可尚儿都这般大小了,不管如何也要把《论语》读熟才是……他苏玨的儿子,即便今后不能贵显诸侯,但也不能目不识丁,不通圣贤教诲!
“长青!!”
“凤枕鸳被,芙蓉帐暖。我瞧公子面带桃花,春情泛动,想来艳福不浅呐。”
这么想着,床上的小孩儿便又翻了个身,挠挠耳朵,砸吧砸吧嘴,呓念着:“子曰……君子……比而不周……小人周而不比……”
“天然是你的。”长青一笑,直言不讳,倒如他之前所说普通,再没做那嬉笑取乐之事。
“你觉得何谓缚魂?是你想缚便缚,想解便解的?那缚魂器本就是做来驱鬼的,为邪术。道家方士,修那驭鬼之术的,有几个心术正的?若感觉那幽灵无用了,多数是独自毁了去,哪还操心去解?倒是你,现在灵魂附于那香囊之上,再不是水鬼。那先生对此又一无所知,若他哪日不谨慎将香囊毁了,你便只要魂飞魄散一途。”
苏玨原是心乱如麻,只想寻一处僻静之所。他这些日子跟长青熟稔了,此时一慌,倒是想也没想便朝着老槐树跑来。
他便将《论语》重新到尾,如许不厌其烦地絮絮了一夜,直念到天光放亮,方才作罢。
苏玨几次思忖,最后终是下定决计,俯身凑到了儿子耳边。
苏玨暗自点头,忧苦衷又添一桩。
“如何会?他何时……”
“晓得甚么?”长青居高临下看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猜疑不解。
他刚要开口说话,长青倒是又笑弯了眼角:“不过看楚先生宝贝似的,整天贴身佩着,你如有事,也合该是在他百年以后了。”
他那老婆乃是大户出身的好闺女,举止有度,温婉贤淑,自是不会说甚么。即便厥后垂垂得了方法,体味到些兴趣,她也还是中规中矩,未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