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玨?”
楚羿忍不住轻唤。
李尧几次咀嚼着这草率二字,没法忽视楚羿提及“故交”时,那写进眼角眉梢的柔色。
楚羿闻声转头,便见李尧正立于案前,面前所放的,恰是苏玨昨夜愤笔而书的六个大字。
他本来便不是好战之人,何况君子之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楚羿这般率先低了头,反而叫人不美意义了。
“尔尔罢了,此人学问尚可,言辞间却未免桀骜浮滑,想来见地尚浅,不敷挂齿。”
他看着楚羿微垂的侧脸,藏起心中模糊出现的那丝非常,惊呼道:“呵,这可奇怪了。你我了解这好久,还是头一遭闻声飞白认错呐。能让飞白兄低头的,想来必不是平常之辈。却不知这留字之人……究竟何许人也?”
他见了楚羿,便是两步上前,粲然一笑,齿如瓠犀:“几日不见,飞白可好?早前拿于你的书可已看完?”
旬假一日,总有那么几个只顾疯玩的野小子健忘先生教诲,将课业抛去了九霄云外。
“白叟家。”李尧亦是笑容满面的冲着老村长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随后三人又筹议着书院补葺,门生放假的一些噜苏事件,老村长笑说着小猴崽子们要乐着花了,李尧也跟着嘲弄了楚羿几句,楚羿虽不言语,面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李尧抽出那本《论道》,略翻了几页,笑道:“说来也奇,沈清流此人不是大师出身,亦未有一官半职,若不是郭太傅白叟家一日闲逛,于书市中淘得,阅后大为赞美,并几次向身边之人保举,恐怕此人至今还是冷静知名之辈。只是时至本日,虽名声大噪,沈清流此人倒是奥秘的很,向来只见其文,不见其人,倒是让人愈发想见其庐山真颜。”
因而两人便在那边对着苏玨的墨迹,点头晃脑,大肆奖饰了一番,只差没说出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如许的话来。直听得苏玨又羞又恼,咬牙切齿。
两人无声对望,好似灵犀一点,统统便尽在不言当中了。
李尧哈哈一笑:“说到桀骜浮滑,这点倒是跟飞白你不谋而合。不过佼佼者皆不屑与庸报酬伍亦算自古通病,如此说来,倒也无不当之处。可我亦读过沈清流之作,书中所论,倒是不像飞白口中所言的那般陋劣。此人文章大气,言之有物,其对儒道观点独到,自成一派,不循规蹈矩,却皆是经世致用之言。”
“可找到些有效之言?”
苏玨初时一怔,随后却被这笑意弄得宽裕非常,面露赧然之色。
目光不自发落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却始终不见楚羿摆脱。
老村长闻言,转而看向楚羿,亦是一脸欣喜地几次点头。
楚羿闻言,仿佛亦非常认同,几次点头称是。
他当时是感觉泄了愤,只是待至东方渐白,心中气消后,再转头看那墨迹,犹疑间,实在已觉不当。
这三人说谈笑笑,又待了些时候,直到天气暗沉,李尧才扶了老村长分开。临行前,李尧又转头朝着楚羿一笑,楚羿亦点点头,回以含笑。
放学时分,听着苏尚从书院里传出的鬼哭狼嚎,苏玨想着那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感喟一声,只感觉这风起之日,实在遥遥无期。
先生仿佛表情不错,含笑着点点头。
他看着楚羿站在书格前,将本身带来的书清算后收于其间,时不时还翻阅几页,李尧便也跟着他凑了过来。
正这时,门别传来一个衰老的声音,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倒是低缓而清楚。
虽说临河村离着九霄镇不过半个时候的路程,但他李尧生于九霄镇,善于九霄镇,熟谙楚羿之前亦未曾踏进过临河村半步,那里是根?那里是本?又何来得回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