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羿随即应门，李尧也紧随厥后，一开门，本来是老村长。
他当时是感觉泄了愤，只是待至东方渐白，心中气消后，再转头看那墨迹，犹疑间，实在已觉不当。
“哦？你可知现在朝中有多少人虽未会面，却引这报酬良师知己？我倒是猎奇，想问问飞白阅后感触如何？”
此时跟在楚羿身后，李尧无声地瞅着他的背影，难掩心中诧异。
苏玨狠狠瞪着楚羿，火气上撞。
李尧抽出那本《论道》，略翻了几页，笑道：“说来也奇，沈清流此人不是大师出身，亦未有一官半职，若不是郭太傅白叟家一日闲逛，于书市中淘得，阅后大为赞美，并几次向身边之人保举，恐怕此人至今还是冷静知名之辈。只是时至本日，虽名声大噪，沈清流此人倒是奥秘的很，向来只见其文，不见其人，倒是让人愈发想见其庐山真颜。”
苏玨这般想着，因而又看向笑容可掬的李尧。
苏玨眨了眨眼，觉得本身听错了，随即抬眼看向楚羿，见其态度诚心，确是认错之意，一时候倒有些无措。
生于此地，善于此地？
宦海这些年，李尧早就将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的工夫练得个炉火纯青。就是让他指鹿为马，他也可做得面不改色，毫不心虚，更别说是一副字了。
睁眼说了一番瞎话，李尧看着那几个字，打趣地开了口，说完，便转头看向楚羿。
对于老村长的夸奖，李尧只是谦逊地笑笑，连连摆手：“白叟家过誉，真是折煞李某。均存生于此地，善于此地，现在回馈的，也不及所得的万分之一。只是些分内之事，实不敷挂齿。”
李尧微微垂眸，瞥见脚上的云鞋还沾着白云山上的黄土，因而不动声色地笑道：“本来是故交。如有机遇，均存倒是想与他见上一见，只盼到时，飞白不要吝于举荐才好！”
“均存操心了，出去坐吧。”
楚羿小儿！清楚就是拿他高兴！
只是静待半晌，这斗室间亦不见半点回应。
他昨夜肝火中烧，一想到十几年所学所信之事皆被对方当作无稽之谈，一时愤激，便写下了此等辱人之语。
“尔尔罢了，此人学问尚可，言辞间却未免桀骜浮滑，想来见地尚浅，不敷挂齿。”
笑、笑甚么！
楚羿看着李尧脸上东风弥漫的笑容，面上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些甚么。
目光不自发落在那两人相握的手上，却始终不见楚羿摆脱。
楚羿平时为人不苟谈笑，两人相对时，若不蹙眉已是给足了面子，又何曾有过如此和颜悦色，笑意满面之时？
实在也没甚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观点分歧罢了……想着本身还骂人家竖子来着，仿佛也有错。
这话未免说得托大了些吧。
楚羿视野在两人间走了个来回，带着几分迷惑不解。
楚羿但笑不语，李尧却自是明白此中之意，因而独自道：“贩子中寻来的凡世之书，想来也不会有多么玄机。我本日去了遭白云观，那观中的白云上人很有些仙骨，我平素同他来往，下棋论道，自有些友情。本日与他提及此事，便趁便讨了几本书来。只是这老道奸猾，任凭我如何周旋，也只讨得这几本出来，想来必是些外相，若飞白想一窥道家密宗，怕是只要亲身走一趟白云观了。”
李尧说着，竟独自牵过楚羿的手，拖于手心，一脸景仰地将另一只手亦覆于其上：“倒是飞白兄，才兼高雅，学比山成，却淡泊名利，不慕繁华，实在是吾辈行事之表率典范，均用心中爱护。”
贰心中悔意顿生，只可惜覆水难收，为时已晚。
旬假一日，总有那么几个只顾疯玩的野小子健忘先生教诲，将课业抛去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