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这千年九尾的狐皮到头来竟成了烫手的山芋。苏玨于墙根下直坐到东方拂晓，亦未能想得万全之法。
但是就按长青所说的毁了去吗？
“先生？”
苏尚不乐意，可晓得先生说出口的话，向来没甚么可还价还价的余地的，因而最后还是乖乖地爬到床内里去了。
楚先生开初不说话，可架不住苏尚胶葛。三缠两缠，被缠得没辙，终究对付道：“等你长大便晓得了。”
夏末初秋，高树还是富强，却已不时有树叶飘零，山风瑟瑟，吹打袍袖翻飞，再望向楚羿面庞，便模糊透着几分苦楚之意。
楚羿莞尔，道：“术业有专攻。你爹还没嫌你这般大小了，《论语》尚背不出来，你反倒嫌弃起他来了。”
郭太傅，当世大儒，文章盖世。两朝肱骨之臣，当明天子之师。暮年官居要职，文曾推新政，力排众难，大行鼎新之道。若论武，杀伐定夺，有勇有谋，亦曾大退外族之犯，保国之安宁。
“那我爹也喜好你了？”
……
苏玨不由得心慌。
苏玨这些日子脑筋很乱，乱得他得空顾及其他。现在见楚羿这般，虽不知其为何，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一时候又理不出个眉目，便下认识移开了眼去。
少顷，终是传来楚羿沉沉的声音：“喜好。”
他不肯做一缕游魂，可如果失了上述这类种，即便是披了狐皮重回阳间，得了长生，又意义安在？
对于李尧的俄然拜访，楚羿脸上并没有甚么惊奇之色，倒好似意猜中之事。
“我要当大侠！飞檐走壁！！劫富济贫！”
“但是我爹棋臭……”
临河村离天子脚下甚远，远到即便哪每天子俄然微服私访，能够都不会想到要到这里来看上两眼。
楚羿无法地：“是你像你爹。”
到时候护不住狐皮不说，恐怕本身这条小命，也是那人动脱手指的事。
虽是夏末，但这屋子墙皮薄弱，怕后半夜寒凉，楚羿又另拿了薄被放于苏尚脚下，以备不时之需，这才挑灭了油灯，跟着趟到了床上。
这回，苏玨实在没忍住，终究对着窗外玉轮咧开了嘴。
“这乡野之间，一时难寻佳酿，唯土酒两坛，为均存践行。”
“这你要亲身问你祖母了。”孰料半晌寂静后，楚羿却如是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方才听得先生悠悠道：“那要问你爹了。”
苏玨嘴角又抽了抽，想笑，可又忍住了。
楚羿垂眼，从苏尚手中抽出枕头，走向床边，淡淡道：“像你爹爹，倒一定不是件功德。”
苏玨起家出了屋子，却没有走远，便靠着那墙根坐了下来，遥眺望着头上银汉横贯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