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楚羿,凤目圆睁,冷静不发一言,眼底倒是通红一片,几欲滴出血来,他双唇紧抿,额前模糊有青筋绷起,仿佛正竭尽所能地禁止,却禁止不住脸颊微微地颤抖。
“哦?”
去了坛上泥封,当即便有一股浓烈酒香扑鼻,李尧凑上前去闻了闻,当即赞道:“好酒!”
楚羿一向用心喝酒,未曾插言,此时听李尧问及,半晌,才放动手中酒碗,垂了视线淡淡道:“即便是均存口中的方家公子所为,听均存描述,此子亦不过黄口小儿,无知浮滑,实不必挂念于心。”
“方丞相之名,我常于家父与郭太傅口中闻得,御宴上初见,便觉那人气度不凡,一身正气,可内心头倒是对皇上口中的神童更加猎奇。”
半晌,李尧垂眸,躬身拾起落于空中的棋子,缓缓道:“狡兔死喽啰烹,飞鸟尽良弓藏。不幸丞相为陛下江山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落得如此苦楚了局。方家被抄家,方家公子与其母发配西北苦寒之地。我当年人微言轻,只盼找到押送的解差,办理一番,略尽薄力。哪知我千方百计探听,倒是半点动静也无。”
“恩师爱棋如命,知我亦通此道后大喜,便独自搬了棋盘出来。我原觉得恩师如此,定是其中妙手,当时幼年,亦不晓得摸索收敛,熟知竟于斯须间杀得黑子退无可退。我当时心中惶恐,暗叫不妙,忐忑之下,手中的白子也不知该往那边落了。怎料恩师倒是哈哈一笑,棋子一抛,痛快认输。我松了口气,心中亦对恩师更加爱护。虚怀若谷,坦开阔荡,无愧君子本质。”
现在尽力以赴,杀将开来,再看布局行棋,才知其计算精美,深不成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