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你扯到我头发了。”迎春蹙着柳眉“嘶”了一声。
小九神采便像是吃了颗苍蝇，端着书册的手模糊有些抖。只见那少年双唇紧抿不语，胸口起伏，似正死力压抑着甚么。半晌，只见他深深出了一口气，方这才合上册页，道：“公子既然不喜，那不如换本书吧。”
小九那尚端着书的手滞了滞，眉心一蹙，少顷却还是冷静将那本《墨子》还了归去。
楚羿便冷静看着她在书案前玩弄花枝，时不时笑语两句，那声音当真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小九！！李久财！李久财！！你给我滚出来！！”
听闻主子号令，少年脚下倒是迟迟未动。他那黑而清澈的双眼迎上李尧略显不耐地视野，带着些许庞大难懂的情感，随即又捕获陈迹地瞥向一旁的楚羿，只见对方状似偶然地垂下眼去，不再看他……少年眸色微黯，嘴唇轻嚅，终是冲着二人施礼，躬身退下。
“你看我……戴这个簪子都雅吗？”
鹅黄色的花苞团团簇簇，暗香浮动，确是为这萧索夏季平增了多少活力。
“吃、吃了……”
“你诚恳说，你此次从家里又跑返来，是不是——”她一张嘴，正欲再说些甚么，不料却被俄然从书房内传出的人声打断。
“公子，我方才出门，没想到竟遇见卖腊梅的。本年山上的腊梅开得早，这大冷的天里，可贵瞧见些鲜艳色彩，让人看了就喜好，以是我就买了几枝返来，想着放在这书房里，公子若如果看誊写字累了，便昂首看上两眼，说不定能解解乏呢。”
迎春听闻这笑声，脸上顿时被蛰得青一阵红一阵的，抿着唇，恨得牙根痒痒，偏又无计可施。
迎春年纪同小九相仿，十五六的模样，语态行动都透着小女儿的娇俏天真。眉如细柳，眼如杏核，如果粲然一笑，红润的脸颊上便会陷出两个深深地酒窝来，煞是敬爱。
小九见状急了，忙点头摆手地求她小声些。孰料恰是此时，石墙外却传来几名男人开朗的大笑，不知他们正聊些甚么，倒是笑得畅快非常。
迎春摸摸本身有些发热的面庞，娇声催促：“你别好了没有啊？”
他手指小扣书案，似有所思，只是将来得及细想，便被窗外一声怒喝打断。
偌大的书架立于面前，其上各种经史文籍一字排开，单单是书名，便看得人目炫狼籍。小九视野盘桓其间，好半晌，才从中挑了一本出来，随后转过身向着楚羿有些奉迎地问道：“《墨子》可好？”
顿挫顿挫，朗朗书声，这静室内一人垂首念着，一人撑腮听着，倒真有几分详宁和悦之色。
迎春见状，便见机地一笑，万福道：“那迎春就不打搅公子看书了，有事公子再唤我们。”
“迎春……”正这时，小九却语中带怯地开了口。
楚羿垂了视线，半晌，淡淡开口：“小九呢？”
“你簪子要掉了。”小九指了指她头上。
窗外天气已是暗沉，看来又是一场雪落无声。
可惜好景终不长，读完董卓袁绍二位，便该到飞将吕布了。哪知小九一句“吕布字奉先”还未落地，便已被那久未言语之人懒懒截断。
但是再往下读，不但单是吕布遭殃，就连其他诸位能臣义士亦未能在布衣公子嘴下逃出世天。这史乘里的豪杰枭雄，一个个看畴昔，竟成了一群酒囊饭袋。更不提其言辞，极尽刻薄之能事，恰好又句句有凭有据，且不带半字污言秽语，直教闻者七窍生烟，却又无从回嘴。
小九紧忙放手。然背工中握着木簪，望着女人家那梳成花苞的头发，一时候不知该从何动手。
“上令封德彝举贤，久无所举。上诘之，对曰：‘非不经心，但于今未有奇才耳。’上曰：‘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