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呢?
但是李贵谨慎本分,其别人则一定。这院中几个下人,有与那报信之人熟悉的功德者,只消暗里几句,便因果了然,继而口口相传,最后终究人尽皆知。
转眼傍晚已过,酒菜业已备齐,倒是迟迟不见李尧身影。
之以是如此,萧丞相亦曾亲口解释过。他说本身为官经年,与很多同僚厚交莫逆,豪情深厚。而大年三十举家团聚,吃得饭便叫团年饭,于这天设席宴请诸位朋友,便是将受邀各位当作家人普通,手足情深,肝胆相照。
天下事,否极泰来,盛极而衰,虽为时运,却也与否者谨小慎微,盛者目空统统不无干系。
楚羿于李尧一旁坐下,口中调侃道:“又是个读书烧坏脑筋的。朝中所谓君子君子之流,正因皆是此等酒囊饭袋,才始终难成气候。”
对着楚羿,李贵只说他家大人有事,在路上担搁了些时候,一会便至。楚羿在心中笑李贵谨慎本分,在本身面前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的确分得清楚明白。
显而易见,李尧便是本年年宴上的新贵。萧贺现在高视阔步,对劲失色,对于这个叛敌投奔而来的半子一定会放在眼中。
两厢相望,那人一怔,继而内疚地垂下眼去,楚羿看在眼里,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愉悦。
本来萧府宴罢,李尧本欲乘轿回府换衣。孰料肩舆于李府外停稳,李尧刚一出轿,便有人俄然奔至其面前,兜头泼了一桶粪汤下来。
李尧手执酒杯,目光一向凝在楚羿身上,面上很有几分难言之意。他随后亦将杯中屠苏饮尽,终是忍不住慨叹:“我这十几年于京中,因公事繁忙,路途悠远,即便春节亦未曾返家,本年,当真是头一遭与别人同庆。每逢佳节,单身一人,时至本日,竟有些记不得少时与父母弟妹围坐一桌,闲话谈笑的场面了……我之所求,亦不过是有人知我冷暖,明我苦衷,懂我无法,与我相伴白首罢了。”
“如同塞翁失马,这十载流浪转徙,隐姓埋名,却亦叫我垂垂认清本身。李尧,我与你分歧。人说大丈夫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我这膝盖,倒是难弯。当年纵使入仕,到现在只怕亦早已树敌无数,被人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当年春试后,父亲几次于府中提及阿谁姓李名尧的少年状元,说其小小年纪,学问过人,为人倒是谦逊有礼,待人办事温润油滑,当是可造之材。假以光阴,必成大器。
最后几年,萧贺权势初成,因顾忌着旁人丁舌,这宴办得谨慎,赴宴者也不过寥寥。只是今时分歧往昔,萧贺于朝中一呼百应,无与对抗,朝内朝外,萧贺翅膀不计其数。其他朝臣即便心有不满,亦是敢怒不敢言,故而这萧府团年宴,便是越办越大张旗鼓。更有故意者比对每年受邀参宴之人来揣摩丞相心机,哪个是萧党新贵,哪个已被解除在外……此中玄机,不敷为外人道也。
李尧闻言倒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冲着楚羿笑言道:“这一桶醍醐灌顶汤,当真浇的人神清气爽,去疲除劳。大齐另有此等嫉恶如仇,朴直不阿之臣,实是大齐之幸,叫人欣喜啊。”
楚羿直接召了小九过来,只三言两语,便将李贵遮讳饰掩之事弄了个清楚明白。
楚羿早听闻萧丞相有一常例,每逢春节三十,中午定要在家中大摆宴席,宴请亲信朝臣。
楚羿所言,李尧知之甚深,不由无法一笑。昂首再看劈面之人,亦是嘴角噙笑,因而两相对望之下,心照不宣。
李尧苦笑:“可贵佳节,便不说这些糟苦衷了。少者得岁,贺之;老者失岁,罚之。我虽未老,却比你虚长两岁。来,这屠苏酒理应你先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