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和尚见他触景伤怀,问道:“师兄是否仍沉沦故乡?”
此中这瘦和尚身形颀长,方脸阔鼻,负担行囊,背斜一把燕尾戒刀。那胖和尚则手拄浑铁禅杖,大腹便便,慈眉善目,头戴一顶青竹箬笠。别的二人的打扮皆是茶褐色常服,青条玉色法衣,草履僧鞋,别无二致。这二僧且行且谈,悠然自如,涓滴不顾冷雨侵肌之寒。
瘦和尚也甚为感慨:“本来师兄也有如此猜疑。想必这清净法门也只要可淳禅师的修为能够勘破了!”。
胖和尚合十道:“师弟一片热诚佛心,不过是有些喜好寻奇猎异罢了,不必过于自责。”
瘦和尚一贯爱护师兄虑事精密,听罢茫然似有失落之意。
胖和尚摆手道:“师弟此言差矣!那张真人踪迹虽不察,却有创建的武当派为当今武林俊彦之实,亦有太祖天子曾差人寻访之事,未见得没有此人。那黄山老祖虽也藏匿其身,却有徽州百姓见过黄山修道之人,多数也是他的亲传弟子。怎说都是虚无缥缈呢?”
花落尽、马蹄绯,桃源深处不思归。
胖和尚素知师弟喜闻怪杰轶事,兀的方才聊到清净之道,恰好与他听闻的几位世外高人行迹相合,更兼师弟意兴正浓,旋即又说道:“再如本朝建国智囊、诚意伯刘伯温,本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谙阴阳遁甲之术,更晓天命造化之道。他助太祖天子安定四海一统江山,名义上是大明的建国功臣,又安知他不是为了令天下止戈,百姓免遭涂炭呢?”
胖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弟有所不知,禅师曾与我说天下的安危和灵隐寺的存继是贰心中数十年的执念,所乃至今也未能参透‘清净’二字。”
歌一曲,付之谁?红颜似水马如飞。
这些习武之人多数暴戾之气未除而好胜之心难却。其所侍招式武功殊途合进,所用兵刃暗器不尽不异。狭路相逢,未免要一较胜负决之而后快,各种启事是以祸起。各中详细临时不表,单从另一件祸事提及……
再说那武林之上,因处所权贵士族争权夺势,朝廷自顾不暇。江南一带业已成诸家博弈纷争之地。一来各门各派均自仰仗一方豪势称雄,皆因各为其主,各谋其事,则稍有龃龉便以刀剑论事;二来此地帮派教会浩繁,武学世家林立,赌斗争胜成风。坊间谚云:“四门八派十二帮,衡山绝技冠群芳。一岛一坞两座楼,水月灵宫拔头筹。”大略道出了江南一隅的武林权势。
瘦和尚听后一改先前嘻哈之色,恭敬就教道:“阿弥陀佛!我一起所思所想确切都在道长的那封手札上,是我过用心急了。师兄慧眼如炬,教诲的甚是。但不知我如何才气如师兄这般清净呢?”
胖和尚不知他所云何意,问道:“何谓‘天真胜有邪’?”
瘦和尚纳罕道:“若如许说,我们这些和尚便都如他白叟家普通只要秉承佛家善缘,还管他甚么酒**林、甚么清规戒律?”
胖和尚见状成心开解,刚巧火线烟雨昏黄之处有一道驰名的景色,遂以手指道:“师弟且看,眼下不及一盏茶的工夫,我二人便已走到这苏堤石桥了。此去道虽难行,你我脚力却不差。岂不闻‘竹杖草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乎?”
瘦和尚正在对劲之间,却听胖和尚话下并非诚服,问道:“师兄此话何意?”
梦里江湖醉几次,醒来魂断泪盈杯。
胖和尚会心答道:“我东土禅宗自初祖达摩而起,皆指民气而不拘修行之法。济颠祖师将形骸流于肮脏看似若痴若狂,实则是以疯颠入禅,以佛心立善,是一个明心见性,有大德行、大聪明的得道宗师。济颠祖师俗名修缘,总其平生也全在一个‘缘’字。他削发为僧是缘,积德渡厄是缘,来去遁隐也是缘。人间缘起缘灭,便有这万般清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