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香蜜沉沉烬如霜 > 番外――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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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于屋外林中发明了这小娃娃,恳请徒弟救别性命。”小童见那婴孩气味渐弱,感同身受般唇色发青,面上出现一层揪心之苦。

旦角菱花半掩面:“那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

人皆道:最是怕情深缘浅、有缘无份。

曲调宛转间,有道:“本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何如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光阴贱!”

厥后,天界太子以戏文相邀,隔三岔五将花神请上天界听戏,戏中俪人成双,情义潺潺,昆曲本缠绵,专擅于情,本是“事情”经这一唱便也成了“情事”,再加常日里太子有礼相待,密意款款,花神本涉世不深,心机纯真,天长日久,怎不沦亡。

小生唱道:“刚幸亏花圃内,折取垂柳半枝。蜜斯,你既淹通诗书,何不作诗一首以赏此柳枝乎?”

小童大惊,伸手便探向婴孩鼻下,那气味弱得竟是有出无入了。小童急得顾不得本身身量尚未足,抱起婴孩舍了灯笼拔足便向林外白墙黛瓦处踉跄奔去。

一朝入尘凡,统统缘是错、错、错!

平生一旦目光胶着缠绵。

恰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太子乍见梦中人,喜悲交集,喜的是才子乃非子虚乌有,且是神仙一族,悲的是才子竟是六界素传的冷僻寡欢之花神,若想摘得芳心,恐是不易。

“徒弟,若能留得她一缕元魂,弟子愿担这反噬之果。”小童净水目翦翦,盘石不成转。

小童心下几分奇特,倒也无惧,提了丝盏上前便要看个细心。待拂去层层落蕾,却竟是一个混乱包裹的襁褓,刚才模糊所见的缃色便是这襁褓所用织锦色彩,襁褓当中一个婴孩双目垂闭,若非嘴角上一丝触目蜿蜒的血迹,那宁静沉寂之态竟要让人误觉得是跌入了苦涩梦境当中。

恰是彩衣娱才子,天界太子见花神欢乐听那尘寰的昆曲,便连夜学了来,盼得曲词传情得才子垂顾。

碎瓣流光似折坠,散落万年犹未觉。

缘何爱?因何恨?

江南生梓木,灼灼孕芳华。他唤她——梓芬。

园中桃树下,三两乐人丝竹伴奏,平生一旦两个伶人水袖翻飞,唱腔气无炊火,泼倾泻洒得满园春意泛动,恰是“不到园林,安知秋色如许?”

天元十一万八千四百年,天界太子一日梦入太虚境,见缥缈莲池畔,一女子行路杳香,步摇生花,回眸一瞬,六合失容,惊为天人,遂陡生倾慕之交谊,誓词上天上天定要觅得此女。

世上万般故事,不过生、离、死、别。世人诸多牵涉,不过爱、恨、情、仇。

席间,竟搭了戏台子,仿那凡人唱起了戏,众神甚觉别致,均停了扳谈阔论,屏神聆听。音起曲开,台下花神略觉些许耳熟,细细一品,竟是昨日在尘寰听到的曲子,不免有些猎奇,昂首一看,正对下台上人一双吊梢含情目。

戏园中昆曲缠绵,唱词涟涟仍在续,一众唱戏的凡人却不晓得一段呖呖莺歌声竟成全了一樁神仙的缠绵姻缘。

第二日,天界设席宴诸仙,天上地下统统神仙均被邀在列,花神天然也不例外。

身后,惊醒了丛丛海棠。夜风如慨气,无人晓得初春的第一朵海棠何时绽放,好似无人发觉运气的谱线何时张网。

万年,女孩儿长成了婷婷少女,小童变作了毓秀少年郎。

她本居佛心,凡尘不扰,世事于她皆无知。他本贵爵傲,风骚多情,天长日久怎可托。

老神仙手中一串珠,平心静气粒粒捻过,“这却不是甚么小娃娃,乃是佛祖座前一瓣莲,误入了因果转世轮盘,接引灯灭,由是,方从光的间隙里错落在我三岛十洲上。其元神本该冥灭,若挽其灵魂……洛霖,你慈悲人间万物,须知万物皆有其天然之法,机遇乃天定,逆之必起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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