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又闭上了眼。心想,戴教员留给她的字条,内里说“我们陪你吃”,这个“我们”,包含陈先生么?陈先生说“中午我们请老板的mm用饭”,这个“我们”,又包含戴教员么?这两个“我们”能联络起来吗?真的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叮铛铛声。凤姐手脚敏捷,一道道甘旨,转眼工夫,就给端了上来。兰儿瞟眼望了望,哟,满满一桌子呢。这菜为何做得如此之快?兰儿想了想,哦,三哥不是说热菜么?想来这菜都是中午做好的。中午做好了,都没吃,必然是与她抱病有关。兰儿想通了,但眼皮沉重,仍然没有最后想通,便又睡了畴昔。
“不看,不看。”嘉武坐回圆桌边,非常牛气地说:“老子兵戈,打得腿都断了,也没叫一声,这点血算甚么?谁去热菜?我饿了!”“我来,我来。”凤姐一边应,一边向厨房走去。门外的青蛙在“呱呱”地叫,有一只小小萤火虫不知何时飞入了窗口内。兰儿闻声后,大声地说:“呀,真的哩,都点灯了。”屋里的火油灯,让兰儿想到了昨晚半夜醒来
不知又睡了多久,兰儿被辩论声惊醒。她侧身朝外一看,又看到了昨晚的景象。只是火油灯下不是书,是酒菜。能够是喝了酒的原因,三哥和四哥争得脸红脖子粗,没了昔日的温文尔雅。哑巴大哥和二哥(文斌)自是均不在场。这时,兰儿听到戴教员说:“反动不是温良恭俭让,是一个阶层颠覆一个阶层的暴力行动。”戴教员说这话时,脸上仍然是浅浅的笑。那安静,没有一点三哥和四哥一冲动就拍案而起的架式。
兰儿展开了眼睛。公然是陈先生。他正站在床头,眼里含着一丝焦炙。他见兰儿展开了眼睛,眼里的焦心旋即换成了浅笑。他看看腕表,说:“真能睡呀。”站在陈先生身边的凤姐伸出两个巴掌说:“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文仲探一个头过来,说:“戴教员给你请了大夫,喂你吃了药,全部下午都陪着你呢。”兰儿这时才看清戴教员正坐在床头给她敷
“兰儿烧得尽说胡话。”文仲说:“别打搅她了,让她再睡会吧。”兰儿这时又展开了眼,有气有力地说:“中午戴教员说陪我用饭,陈先生也说请我的。二哥还叫凤姐也一起吃呢。可我都没和你们说,我就病了,睡觉了,没让你们空筹办吧?现在我真没啥胃口……”文仲笑了,在兰儿鼻梁上刮了一下,说:“你病了,戴教员和陈先生都晓得了。”“都晓得?!”兰儿想,“都晓得”是甚么意义。“对呀,都晓得。”文仲答道。
“这几小我是谁?都说了些甚么?”文仲听兰儿这么说,便仓猝问道。兰儿想了想,摇点头说:“想不起来了。”文仲悄悄松了口气,说:“你刚才又做恶梦了,乱踢乱蹬,吓死人了。此次又梦见甚么了?”“吓人?没有吧。我如何一点也想不起来我做甚么梦了?”兰儿猜疑不解:“或许吧。总之,是想不起了。”兰儿说罢,干脆又闭上了眼。
时见到的景象。她仍然感觉不过是一个梦。兰儿看着大师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这盏火油灯了,也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好几小我围着火油灯,灯光就把人影投到了墙上。”
回到戴教员的房间,兰儿软绵绵地坐在床沿上。她看到,写字台上多了一摞门生的功课簿,功课簿码得整整齐齐。戴教员的房间正对着操场,门生一跑一跳,灰尘飞扬,戴教员的房间却一尘不染。兰儿想,戴教员真爱整齐,一天里,要多少次擦台抹桌。如许想了,兰儿又站了起来,走到天井,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冲到脚上。哟,这水缸里的水真凉。兰儿打了个激灵,又打了个激灵。她感觉满身一阵发麻,手臂上顿时出现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