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迈着大步,跟在崔衙内一行人前面,向董老太太家走去。
对于这类人,高盛见很多了,乡村干部最具有对于各种人物的才气,从某种意义上说,最基层的干部,措置难事乱事的才气越强,因为有些底层的“大众”,很多时候讲事理是讲不通的,你必须既会说,又会耍,还得会吓、会拉、会哄、会蒙、会拖,稀有种定夺和措置的才气,才气摆平各种奇形怪状的人物和事件。
董家的门扇掉了半边,斜倚在框上,屋里的墙烟熏火燎,和黑门框的色彩也差不了多少,因为是夏天,窗户大开,屋里光芒倒也充沛,高盛走进屋里,一股炭香味熏得他咳嗽了两声,板柜上放着一个大香炉,三支粗香烧得正旺,收回袅袅的白烟。
“这个……”小玲爸爸问道:“仙家到底是甚么意义?”
世人这才瞥见高盛出去了,董老太儿子向他点头,让座,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高盛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从腰里取出纸烟,扑灭抽起来,屋里本来就烟气腾腾,氛围就更加浑浊了。小玲妈咳嗽了两声说:“你别抽了不可吗?”
崔衙内别看没甚么真正的本领,嘴头子倒是有一套,油嘴滑舌口若悬河,恰好小玲的父母固然不通道理,却又非常科学,对“大仙”之类的最为“恭敬”,听崔衙内说甚么“家畜不旺停业败家”之类的话,可吓了一跳,小玲妈猛地从帆上跳起来,“你胡乱扯甚么舌头,嘴里喷粪的东西。”
莫工程师长出了一口气,不由对崔衙内感激起来,他走上前说:“小崔,这个……铁笼子我顿时找人给你焊。”
董老太横着躺在炕上,手扶着腰,正长一声短一声地叫喊,炕上还坐着两个邻居,都是和董老太春秋相仿的老年妇女。一个扶着董老太的身子,另一个坐在中间的炕席上,叭嗒叭嗒地抽着旱烟袋。
这几句话顿挫顿挫,颇合辙韵,但到底是甚么意义,不但小玲父母听不明白,就连吴队长也稀里胡涂,不由“佩服”起崔衙内来,这小子鼓捣起这类邪门歪道的东西,倒是有一手。
“腰疼是风湿闹的,我没阿谁本领。”老王看来挺不肯意诊治这个病号。但大夫职责地点,人家既然请了来,不好不管,又说道:“如许吧,我给你点止疼片,实在疼短长了,就吃半片。”
“把小玲给我送回家,再赔补我们家丧失。”小玲爸爸闷头闷脑地说。
“我说的是端庄话,谁也不向着。”高盛一本端庄地说。
对于这类“邪病”,高盛向来不信,用他的话说,便是俩字:欠揍。他曾对人说:“想当年,闹日本鬼子的时候,全村里一个犯邪病的也没有,鬼子一来,大师忙着跑反,邪病全都好了,跑得比兔子都快,当时候如何不犯了?”
四周没人看热烈了,小玲父母再“演出”也没了观众,气势也就无形中消逝了。莫工程师见高盛不愧是老油条,三下五除二便化解了胶葛,不由悄悄赞叹。看起来一腔乌云,眼看就要散了。
董老太太家在村北,三间低矮的平房,房檐都快塌了,是村里的老困难户,每逢乡里下来布施款,必然有他们家。董老太太暮年守寡,只要一个儿子,还因为小儿麻痹症瘸了一条腿,委偏言了个一只眼的媳妇,却一向家庭反面,瞎媳妇眼睛固然不好使,脾气却短长,动不动就破口痛骂,婆媳常常吵架,恰好董老太太年青时候就有个“犯邪病”的弊端,自从这个儿媳妇进了门,“邪病”就犯得更加频繁了。
“滚一边去。”
这几天,村北头董老太太犯“蛇仙”,小玲父母也晓得,崔衙内里里外外跟着瞎忙乎,倒也是真事,莫非真是仙家有“法旨”?如果那样,可不能儿戏,小玲妈连滚带爬,从帆布上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