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温女人,公子他……”清羽话还未曾说完,温西就不见了身影,她扭头看向萤烛,萤烛道:“去将书都搬出来晒晒吧,西屋另有些竹册。”
胥长陵一瞬凝眉,“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侍臣低头道:“袁侍中斥之为耻,发起至公主为储以后,可选腐败忠贤之臣为夫以帮手。”
胥长陵俄然停下脚步,半侧容颜,眼底幽深地没有半点心境,只要话音比昆仑山癫的冰雪还要冷:“礼法?我看他这礼部中仆连甚么是礼法都不知了。”
昭乐公主胆怯,被他冰冷的话语吓得向梁怀至公主身后躲去,梁怀至公主虽也不胆小,却还是紧紧地护着mm,鼓起极大的勇气般看着胥长陵:“因传闻父亲本日似有复苏,于敏心中牵挂,故而前去看望。”
窗外涓涓水声,晨光如金针入帘,温西展开双目,青帐流垂,银钩画影,是无幽园,她自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疲累至极,睁目以后,却半点都不能忆起。
晋华之俗,女上嫁男方谓之娶,女下嫁男方谓之附。
胥长陵嘲笑溢满了唇边,“他是至公主的外祖吧。”
门外仓猝跑出去岐连,恭声道:“摄政王叮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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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怀公主呐呐半晌,忽握拳道:“伯父,于敏有为储君才气,请伯父为君,于敏可为臣,只、只求不让mm嫁给贺兰奏光,他都快四十岁了,mm还小……”
梁怀公主急得满面泪水,拉着胥长陵的衣袖跪下:“求伯父不要换走他们,我会好好习礼,甚么都听伯父的。”
温西跑得似风似影,一起上旁人避之不及,等她跑到漪澜殿,才蓦地停下脚步。
侍臣想了想道:“左司务少卿袁汤之子袁行勉才行弱冠之礼。”
那两个少女上前给胥长陵施礼,大些的紧紧握着小的手,“伯父。”这二少女便是将为皇太女的梁怀至公主与昭乐四公主。
温西点头,肃立半晌便飞普通地跑出了门。
“距册封之礼不过五日,你连祭天诏文都未曾背下,待到那日仪典,让四方使臣、文武臣工当如何看你这储君?”胥长陵面无神情道。
梁怀公主大惊,急道:“伯父,于敏的侍从无不经心,为何要撤换!”
小时读书习字学琴布棋,如同每一个京都女儿般只求将来的聪明名声与班配少年,她从不知那些风云涌动的危急,不晓帝王朝堂的赫赫严肃,但她的运气却因那从不了解的人而全然窜改。
“哎。”
胥长陵抬手取过一旁案上礼官所拟黄封金纸的祭天诏文,共三千四百七十二字,上古笔墨所书,词语烦复晦涩,他缓缓看过,便扔在一旁,冷声道:“既未曾背熟,为何四周闲走?”
世人亦皆拜下,屏风后的抽泣声乍然止住,随后,从里走出两名怯生生的华服盛妆却两眼通红的少女,大的十四五岁,小的不过十二三罢了,两人妆容残乱,想来已经哭了好久,却又仓促擦去了泪痕。
枕边,安排着一枚白玉兰草佩,她抬手拿起,握在手心悄悄摩挲,殷芷,她是顾阳殷氏之女,名满天下的燕夫人所生,殷氏即使已人丁残落,故地另有族人,只是十一年前那一场惊变,只怕他们也不得不隐姓埋名了。
胥长陵又问:“袁家可有未曾婚配少年?”
侍臣有些难堪隧道:“中仆大人道:除非摄政王附梁怀至公主,礼法可成。”
温西靠在枕上,凝神好久,握得白玉佩都微结了湿意,她能记起的事情并不算太多,只记得幼时从随园到积云书楼的路,路边那香浓扑鼻的糕点,热烈繁华的贩子,远远处矗立巍峨的宫阙,另有积云书楼中的朗朗书声,是童年光阴复一日的气象。
胥长陵垂目看了她们一眼,在榻上缓缓坐下,道:“于敏,你本日的功课都做完了吗?”